“她是——?”病床内,一名女孩安睡著,清秀可人的小脸蛋,乍看上去,与欣侬有几分神似,几年之后,定会如她一般,出落成艳惊四座的大美人。
她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有八、九岁,细白的手臂上正注射点滴瓶,还有不少过去打针留下的针孔痕迹,让人看了好不忍心,这么小的年纪,她怎么承受得住呢?
“她是我女儿。”正要抚触清恬睡颜的手僵在半空中,范行书错愕的回头。
她才几岁?二十七?二十八?居然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怎么可能!唬烂他的吧?他三十岁了,连颗蛋都没有生!
她苦涩一笑。“这就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我二十岁的时候生下她,休学、找工作,咬紧牙根独力抚养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只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我从来就不预期会有另一个男人走进我们的生活中,当初再苦我都撑过来了,往后更不会有所改变。”
“那孩子的爸爸呢?”
“死了。”她垂下眼睑。“后来,生下沛沛——她叫杨沛然,因为我希望,她能有丰沛的生命力,怀抱著希望活下去。她一出生,就遗传了地中海贫血症。什么叫地中海贫血症你知道吗?那是一种血液疾病,患者无法制造正常的血色素,像她这种β型地中海贫血症,出生后的三到六个月开始,就必须靠输血存活,每个礼拜需注射五到七次的排铁剂,否则便会死于铁质沈积,另外还有一堆多到记不住的并发症……就算病情掌控良好,了不起也只能让她活到十几岁,我每天战战兢兢的陪在她身边,过一天是一天,除此之外,我已经什么都不敢想了。看著她几乎活在输血、打针之中,待医院的时间比待在家里多,不能像正常的小孩开心玩耍,更别提受正常的教育……我的心就痛得说不出话来,唯一的方法,是找到适合的骨髓移植,可是她除了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我的骨髓又不适合她,除了等待奇迹之外,还能怎么办?”
范行书无法想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没有人可以依靠,身边带著嗷嗷待哺、又不健康的幼儿,她得承受多少的压力与悲屈才熬得过来?
他现在才明白,她的世故、她的聪明能干,是因为吃尽苦头、尝尽辛酸,看透世情冷暖,一步步含著血泪才换来的。
范行书好心疼,张手拥抱她,收容她的无助。“都过去了,欣侬,你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从现在开始,换我让你依靠。”
“你还不懂吗?沛沛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还重要,为了她,要我割舍再多我都愿意,因为从生下她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已经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了。”
“谁说你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给了我那么多、那么多的幸福,我可以把我的幸福分给你。”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将他割舍。
她鼻骨泛酸,微带哽咽地道:“这是我该扛的担子,我不想把你拖下水……”
“你不是告诉我,要有男人的担当吗?我正在努力这么做啊!”搂住她的力道紧了紧。“你看,我的怀抱够大,再多抱一个人也没问题,我想照顾你、照顾你的女儿,担起你的烦恼,让你们母女有个依靠,让你可以安心将一生交托给我……这些,不都是你说的吗?你不可以反悔!”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杨欣侬眸光泛泪,动容道:“你确定吗?这是很沈的担子,一旦扛起,就再也卸不掉了。”
“我只担心,你不肯让我扛。”
什么都不必多说了!杨欣侬仰首,吮住他的唇,代替一切回答——
言语,已成多余。
范行书吻得急切,抛去所有顾忌,深沈地、狂热地与她纠缠,将想念的软玉温香密密揉入胸怀,释放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其实,他好怕失去她、好怕她不要他……
“妈妈——”轻轻细细的叫唤,极破坏气氛的在这时响起,激情狂缠的两人倏地分开,各自羞窘地别开脸。
“沛沛,睡醒了?”
“妈妈,你在说废话。”她没醒难道现在是睁著眼说梦话?妈妈很少这么头脑不清楚哦!想到这里,她别有深意地多瞧了那名陌生男人一眼。
“呃,他是妈妈的朋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怎么向女儿解释。
“妈妈,我的布丁呢?”
“噢,对!差点忘了,我现在去买——”
瞥了范行书一眼,居然没人留她,还回她一句。“慢慢走,不要跌倒了。”
听到你这句话才会跌倒!
她只好认命接受被赶出来的待遇,留下范行书和女儿独处。
“呃……你好,我叫范行书……”失败的男人!连面对八岁孩童都会手足无措,谁教他是现行犯,轻薄人家的母亲被逮个正著。
“我听到了哦!”杨沛然笑笑地,斜觑他。
“听到什么?”
“你刚刚说,要照顾妈妈,照顾我。”
“呃……”很想问她是从哪里开始听的,他刚刚好像说了很多恶心的话耶!现在回想起来,好丢脸……
“你喜欢我妈妈?想泡她?!”这句问得更直言不讳。
“……”其实已经泡很久了,是他太没用,一直泡不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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