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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1页)

等。不知为何,一瞧见这类爱情的高调,我除了条件反射的很快陪着掉几滴眼泪,之后很快疑问和虚伪感便涌了上来,接着“软弱”一词又立即蹦出来。

这类爱情在我眼里是经不起分析和推敲的,同时也决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两个人明明相爱却因为各种现实矛盾不能走到一块,这除了说明他们的爱情还不够强烈,没有其他的原因,其他仅是借口罢了。既然不能强烈到一块,干吗在分开之后还彼此相望相牵挂的,累不累呀?分都分开了,还二人共同得对后半辈子的脑细胞负责任,这不是个性软弱的表现是什么?

爱情从来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坚强和有韧性,可以经得住反复的调试、等待、磨练。它倒像个十分脆弱、易碎的玻璃瓷器,是需要双方共同珍视、小心维系的“宝贝儿”,它是由两个人内心里最为纤细的一部分彼此牵连着的,是根本经不起大力地锤炼,小火的慢慢灼烧。甚至也经不起外界一丝的阻碍发生,我相信经过各种阻碍、压力之后的爱情,一定是变了质的爱情,而非是当初最为纯正的爱的心灵。变了质的爱情如同嚼蜡,待在一起毫无疑义,只是满足了彼此的占有欲而已。

令人失望的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很多恋爱中的人不愿去明白,除了自然不可抗拒的外界阻碍外,还彼此时常人为地制造一些痛苦折磨对方和自己,直到把那柔软的心脏与爱的纤细神经磨出厚厚的茧为止,结了茧的爱人还继续纠缠在一起,除了冷漠的距离就是加剧的痛苦。

有时候,一旦碰到这种对方想要考验我们之间的爱情耐心时,要是我一般喜欢的男人,我很快便转头离去,懒得费这功夫磨洋工。

对爱不懂珍惜,拉着长线放风筝、吊着胃口玩控制,一想到这种极不真诚的纠缠就开始倒胃口。可假如对方是一个我非常喜欢和爱上了的男人,我便感到痛苦万分,倒不是因为我将要失去他而感到痛苦和遗憾,我遗憾的是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正在慢慢地失去我,我替他不懂得珍惜爱情而难过。

看着自己正慢慢离他而去,我无限的伤感。

虹影 X意识

虹影,一九六二年生于重庆。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上海复旦大学读书。代表作有:《K》《女子有行》《饥饿的女儿》《伦敦,危险的幽会》等。编著有《海外中国女作家小说精选》《海外中国女作家散文精选》《以诗论诗》《中国女作家异域生活小说选》《墓床》等。曾获英国华人诗歌一等奖,中国台湾联合报短篇小说奖、新诗奖。两部长篇小说被译成多种文学在英美德法意等国出版。长篇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获中国台湾1997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现居伦敦、北京。

虹影的随笔和她的小说一样在微观和思想上皆具高度,充满着强烈的故事感和女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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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木履过SOHO(1)

这几天英国一足球队长的丑闻弄得大街小巷纷纷扬扬。此队长每年七十八万英镑的高薪,已婚,却骗一脱衣舞娘和一幼儿园护士,说自己尚是单身,郑重地向她们求婚,与她们同时有染,弄出丑闻。

英国小报专门报道名人这种新闻,高价收买,《太阳报》每天发行三百五十万份,是严肃报纸的十倍、几十倍。有关女人把“真相”卖给报纸,可获大利,称为“吻过就说”(kiss and tell)。足球明星出了这种事,大小报都以全版篇幅报道评论。

名人有无隐私权?有两种看法:名人既为名人,受公众注意,他就失去了这权利;二,名人也是人,应该享受与普通人相同的权利,当然有隐私权。

正好有一个从国内到伦敦来的出版社朋友P,他对隐私权没有兴趣,却拿着报纸,不还我。第二次我们约在城中心见面,他看了两天伦敦,觉得伦敦桥、大本钟和西敏寺诗人墓,还没有故宫、长城和十三陵有意思。这儿的景致仿佛与他沉重的历史感沾不上边,而站在山海关,马上就感觉那马队汹涌而来。他说得振振有词。我看看表,到了晚上吃饭时间。他建议找家中国餐馆吃饭。

主随客便,我笑了,说没问题。不过你第一次到英国,不想尝尝英国菜?

他不以为是地说,不就是炸鱼和薯条,最多加一盘色拉。这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难吃的东西。真不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看你还穿木履,咱们中国的吧?

是啊,真正的中国手工鞋。我还是笑着说:将就活。我这人粗得很。吃什么都一样。

不一会我们就顺路穿过国家画廊,到了位于SOHO的中国城。街不宽,小巷走一辆车就满了,酒吧和咖啡馆包括时装店一个接一个。本来P很累,突然精神一振,一条小巷子走完又走下一条,也不提吃中国饭了。我开始没有明白,待他急不可耐地让我快一点时,才注意店名,原来是脱衣舞厅。SOHO的这类场所包括同性恋PUB都是较隐晦的,起码不像巴黎那么红灯高照,Se情服务大张旗鼓。再说P可是有名的好丈夫学者型男人,我有点意外。我想走开,但他让我陪他,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

他朝一个窗孔里看,有侍者出来热情招呼他进去。他很紧张,将他的挎包扔给我,就跟着侍者进PUB去了。包太沉,我没有接住,却掉出一些地图,还有报纸,我拾起来一看,是我前两天给他的报纸,我还未细看。为打发时间,我便站在街边看起来。

那位桃色足球明星举着球的彩色照片极醒目,当然不如贝克·汉姆那么英俊,不过也看得过去。有关报道不仅是整版,还有第二版,竟然是他的脱衣舞情人的玉照:金发披在身后,身姿绝色,下半身未穿任何东西,脚蹬一双特高的黑跟皮鞋,正在台上,手握钢管,妩媚地朝我们一笑,不迷死人不罢休。

正在看时,P出现我面前。这么快?我问。

他说,本来也不想看。他停了停才说,能否别跟我妻子说?

原来他担心这个。我说没问题。

于是P第二次进去了。我一等他不来二等他还是不来,肚子饿了,就到街对面的一个咖啡馆坐下,要了一杯冰咖啡和一份甜点。

终于等到他出来。他也叫了一份甜点,一边喝咖啡,一边连连地说带劲带劲。那女人跳到近时,就到我膝盖前。有一段舞台延伸,跟时装表演差不多的,但是感觉完全不同!

P就这点好,喜欢说,不像其他人什么心里都藏着,故意神神秘秘。有一次在蒙特列,记得和几个国内来开会的朋友一起要住旅馆,叫了一辆出租,路过那儿的红灯区,其中一人就要出租车停下。当然不让下,因为他又不懂英语也不懂法语,一个朋友也没有,弄丢了怎么办。他急得用中文大骂,娘希皮,咱到这儿就是要看稀罕!

我先生八十年代刚开始就留学,赶上西方世界的“性解放浪潮”最后一轮。我先生向我说过,在艾滋病流行前,那些嬉皮士的放纵,当时他在伯克利加大读博士。亲眼看见那最后一批嬉皮士衣服怪怪,留胡子,披长头,夜宿帐篷,男女相拥抽大麻。他看到过的女人身体太多,以至于他拍女人照都很得要领,线条轮廓都是一般男人不会捉住的,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应该以什么样的角度,尤其是眼睛都拍得湿湿的,亮亮的,含着春水似的。这也是我有很多好看照片的原因,自然得归于他在这一时期的体验。

那时从中国来美国的人,别说那好奇心,那种想到文化冲击“洗礼”的人,可以想到是怎样的心情。一些文化人代表团,包括作家代表团,总是悄悄对他提出要求,要他带他们到那种特殊场所去。一问,他们是指那些描写性解放的书里说过的事。我先生只能告诉他们,那是私人PARTY,不是买门票就能进入的脱衣舞场,而且必须一对对才能进去。他的解释引起国内来客的不满,弄得他很烦。

中国还没有这类东西,那时国外的时装杂志,如Vogue,有人带回国内,在海关查到会被没收。

P很羡慕我的先生赶上了性革命的末班车,他说舞厅里那样的女人才是女人,真美!他眼睛和声音似乎还在过刚才那顿洋荤的瘾。

于是我说,是美。我指着街对面另一家门面,说,你看那一家。那是脱衣舞男,供女人看的。

穿木履过SOHO(2)

P听了十分吃惊,两眼圆瞪,说这怎么可能?

我说,你看,女客在进出,跟你一样兴奋。

P说,这太荒唐了,这资本主义社会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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