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宁王入京,悍狼营元气大伤尚未恢复,而承云军的虎符也由陛下亲掌,太子则是有意提拔东溟总督。”
“边境战事呢?”
“维达退出了东洲海域,至于北方颉人也暂时没什么动静。”
而后未等慕辞再问,晏秋也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其实军中情形大体如常,主要变的还是朝中的形势。”
“如何?”
晏秋思索着,两手又揣进了袖里,细细将大半年前的事况在心中细理了良久后才道:“殿下的战报于七月中旬传入京中,而与殿下的战报一同入京的,还有殿下重伤的消息。”
闻此,慕辞本拈转着的酒杯轻止,“我应该,没把受伤的消息传回去。”
这是他向来的习惯,毕竟战场之上难免负伤,可作为三军统帅,他从来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伤况,故莫说是报回京城了,哪怕是在军中能知道他负伤的除了疗伤的军医以外,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将领。
“臣也知这必不是殿下的意思,因而还特意留意了此事,果然这消息也不是明着传回京城的,却是在上奏与陛下时被言明了。”
如此慕辞也就明白了,便笑道:“看来即便远在战场,太子对我的关注也是不浅呐。”
“而后太子又于朝堂之上引群臣急言殿下负伤此事关乎南港安危,便谏言皇上遣派本也守职东南海关的东溟总督尹宵长前往援守。”
氐人湾一战慕辞伤的确实很重,战后更是多日昏睡不醒,就连善后之事都是交由手下部将督办的。
之后尹宵长到职时他虽醒转,却仍因伤势卧床不起,根本没法掌事,而等他好不容能下床留意营中事时,尹宵长早已将他在军中架空。
晏秋又续言:“殿下铁角峡遇袭是八月初的事,而东溟总督为掩异况,便报称殿下与摩亚达交战时重伤,大败敌军后便不治而亡,但殿下因担心自己死讯传出将溃军心,更怕维达残众趁机反扑,是故下令掩瞒死讯,而东溟总督也是亲赴东海后方才了然真相,遂含泪修书报与朝廷。”
原本慕辞都还听得挺有兴致的,却听他突然修饰出个“含泪”二字后,冷不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便横了他一眼,“说事就说事,哪那么多酸辞?”
“殿下还真别说,太子得知您‘身殉’祭海后,那哭得还真是情真意切。”
慕辞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怕是情真意切的喜极而泣吧!
“不过中宁王倒是真伤怀了,还给您写了挽词,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词句哀烈,臣背两句给您听听?”
“你敢背一句试试!”
晏秋神色不变临危转言:“殿下死讯入京后,陛下便立即以辅佐太子理政之名,将中宁王诏入京中,晋为留京亲王,其掣肘之意昭然,太子那日子虽说比殿下在时稍好些,却也没好过到哪。”
“……”
慕辞淡淡抬眼瞧着他,却见此人的脸皮果然一如既往的厚如城墙。
“也就是说,如今朝中成了中宁王与太子对峙之势了?”
“中宁王根基薄浅,而太子羽翼未折,还收了几个墙头草过去,至于大部分吧,都还观着局呢。”
想也是。
中宁王慕宣,皇子中排行第六,自小便是个温软的性子,封藩之后也从没有过多余动作,平日里只爱吟诗作赋,养了一身文人雅性,奉君子仁义为上,如何能与掌政多年阴狠毒辣的太子为抗?
慕辞思索间,晏秋又执盏为之斟酒,“所以中宁王还是其次,让太子难受的到底还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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