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卿停顿一下,喝了口茶。
新月看似目不斜视,极其淡定,瞳孔却若有若无的收缩。
顾婉卿沉沉一笑,看来自己这个故事的开端说得还挺接近。
“直到有一天,新月公子发现了她的秘密。你和秦夕燕一定交流过,从而得知二人就是一人,并且发现秦夕燕这个人格做过的事情,秦兮雪并不知道。你从而心生一计,虽然不知道她这个是什么病,但决心不告诉别人,而是利用她达成你未来的某个计划。这个计划,在三个月前的一天开始实施。买砒霜的时候是在三个官员失踪前,你骗秦夕燕出门购买砒霜,并嘱托她要写上姐姐的名字才能够拿到砒霜。她从花萼楼出去也不会有人在意,因为旁人看见的就以为是个打扮简朴的秦兮雪。对吧?”
说到这里,顾婉卿拍了拍新月的肩膀。
新月明显打了个寒战。
看他这个反应,顾婉卿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故事当中有很多都是自己合理的猜测,也是和陶明睿商量过后的决定,用以来试探这个故事到底和新月的事情有几分相似。
“然后呢,买完砒霜,你就相继毒死了他们三个人。因你的房间时常动静很大,大家只会觉得你们出了什么新花样,并不在意里面的动静。你用藏在窗外的工具杀人分尸,从窗户丢去了茉莉花丛中,那个花平时只有你打理,花香能稍微掩盖尸体的腐臭。”
顾婉卿两次去花萼楼的时候,就发现了茉莉花种植的地方很巧妙,顶楼的上好的几间厢房,和新月的屋子、茉莉花从水平垂直。
他应当都是计算好的,这可不能用巧合来概括,所以顾婉卿大概设想,如果在房间能做到杀人分尸,那么用布将尸体裹起来,一块一块再丢到花丛里面,才最不会引人注目。
新月的脸色此刻已经铁青。
顾婉卿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你丢弃到茉莉花里面的尸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会取出来,然后分次掩埋在佝湖湖畔。最后一次掩埋的时候,还故意露出了一个戒指,为的就是让大家发现这里死了人。但是没想到这个戒指被乔忠河拿走了,所以这个事情过了很久都没有发酵。”
陶明睿在旁边不冷不热道:“因为你是从佝湖的上游运走的。”
“你……”新月差点一口气都没有提上来。
陶明睿翻着桌子上的纸张,正有一张画着花萼楼附近地图的粗略画,“我去查过了,从花萼楼的后院是有一条泥泞的小路可以通往佝湖,在你寝屋的位置,也能看见佝湖的上游,你坐小船去下游,趁着清晨没人的时候,将尸体掩埋下去,然后再乘小船回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新月公子,不得不承认,你的计划可以说堪称完美了。你处理尸块的方法也很奇葩。将一部分包裹好,埋在佝湖湖畔诱导官兵来查。另一部分的尸块,你就骗秦夕燕这个心智只有十岁的‘小女孩’,让她帮你去市集把这些尸块趁人不注意昏在各种动物的骨肉里面。只可惜,她只替你做了一次。三个月前第一个官员死了之后,你分尸了应该不止一次。她替你跑腿过后,就撞见了你再次分尸的场面,再次受到了刺激,另一个人格就相当于幻灭,所以秦兮雪从此以后便不存在。”
新月胸口心跳加速,汗如雨下。
往往就是自己心底以为会埋藏很深的秘密,抽丝剥茧被人一层又一层地剥开,这样才能让人崩溃。
陶明睿坐在书案前,当真是佩服顾婉卿的厉害。
明明对查案没有经验,似乎精通旁门左道,竟然还真的能给她找对方法。
从这个新月的反应来,他现在是凶手跑不了了。
陶明睿道:“花萼楼有人证表示,三个月前秦兮雪曾经在一个晚上去过你的房间,最后精神恍惚地走了出来,大家以为是你们喝了点酒。从那之后,你就再也没看见过秦兮雪的另一面,所以你肯定,秦夕燕那个身份就彻底消失了,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把很多东西赖到秦兮雪的身上。我们去盘问的时候,你故意多次提及雪姑娘的名字。我们不知道她另一个身份的事情,一旦追查到药铺,她杀人的证据就是板上钉钉。”
这是他们在这三天内又重新秘密盘问花萼楼内的人得到的消息。
从秦兮雪口中所说秦夕燕消失的时间来看,是吻合第一个官员的被害时间。
人格消失,必然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
所以顾婉卿大胆设想,杀人分尸这一幕,应该是被秦兮雪的另一个人格给看见了,才有了后来秦兮雪找妹妹这一幕,这算是她对自己的自我保护。
新月濒临崩溃。
他咻地站起身,“你们没有证据,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我和这个案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秦兮雪!”
陶明睿开始罗列出一些证据,很有耐心地解释,“在你给茉莉花施肥的肥料里面,我们发现了人体组织,通俗来说,就是人肉酱。人肉还真不同于其他的东西,会发烂发臭,即便你混在肥料里面,仵作也还是能检查出来一些细碎的骨头。”
查过一次茉莉花的土壤,陶明睿几乎就已经放弃了。
没想到顾婉卿却一时兴起去调查了放在另外一个地方的肥料,果然查出了问题。
陶明睿也是查案这么多年,这个案子如此棘手,顾婉卿竟也还有令人震惊的直觉。
这就相当于在一团乱麻中扯出了一个四不像的线头,没人愿意去拽,偏偏顾婉卿敢扯,还真的将这团乱麻给理清了。
新月绷着面部表情,“那又怎样?肥料就一定是我做的吗?我只是负责浇花,你们要找凶手也应该去找花萼楼的管事,还有,说不定这就是雪姑娘自己弄得,想要嫁祸给我罢了。”
但他分明是一副‘没想到这也会被查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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