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的心头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不至于吧,我小的时候就是再皮,也没招惹过这种半人半兽的玩意儿啊。文学迷WwW.WenXUEMi.COM
师姐见我愣,提醒道:“你四岁半的时候,在后山,师傅叫你掏蜈蚣胆,你害怕,胡乱掏了个蚰蜒胆充数,那时那只蚰蜒正要去钻一只小蛇的腹窝,你还吓了一跳,你忘了?”
师姐这么一提醒,我算是想起来了,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一幕幕回忆跟着涌现出来,当时我年幼,自以为聪明,但这样滥竽充数的事儿根本逃不过岳师傅的眼睛,回去之后,师傅看到我上交的“蜈蚣胆”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当天晚上睡在一只药缸里。
因为我顽皮,这种惩罚是常有的事,我自然也没多想,可到了师傅说的缸前一看,立刻吓傻了眼,那缸里竟然装了满满一缸的毒蜈蚣。师傅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蜈蚣都是新死的,体内的毒气还未散,睡在这里有助于我们用毒之人练功。但我分明看见有的还没死透,脚还会动,一张小脸登时吓得惨白,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但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跳了进去,因为我太了解岳师傅了,如果这次我露出胆怯的样子,违抗他的指令,马上,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我丢进活的蜈蚣窝里,然后他在对面下棋。
不过,阴差阳错救了一条什么蛇的事,我却不怎么有印象,大概是我对蛇天生恐惧,不敢多留意,即便是当时受了惊吓,自我保护系统也会自动想要遗忘那些不好的记忆。更何况当时我还那么小,遗忘的概率就更大了。
师姐兴致勃勃地朝我招手,那老赖头又一个劲儿地冲我傻笑,没办法,我只好慢吞吞地挪过去,尽量不去看它那条扭秧歌似的大花尾巴,许仙当年也不过如此呀。
师姐像摸一只顺毛狗一样摸着老赖头的后背,指着背上一块一角硬币大小不规则形状的疤对我说道:“你看,这个伤疤就是当年你弄死那条蚰蜒留下的。当时它才那么小,身上的鳞甲还没长成,身体软绵绵的,才会让蚰蜒钻了空子,要不是你,它可早就被蚰蜒吃空了。”
老赖头像听懂一般,感激地用脑袋向往我身上蹭。说实在的,它那脑袋一点都不可爱,全是枯雏皮,头顶正中还有几根趴在脑袋上的毛,卧槽,看着更磕馋人了。真不知道师姐怎么下得去手。
我条件反射地想避开,师姐一早看穿我的心思,就在老赖头蹭上来的时候,在我背后重重推了一把,一下让那老赖头撞在我的怀里,我的老天!在我几乎尖叫出声的时候,那蛇尾不知死活地一扭,爬上我的肩膀,慢悠悠地在我脖子上绕了两圈。
我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得如此快过,呼吸却卡在喉咙里,停滞了。冷血动物的血好像感染到了我,我感到浑身冰凉,身上所有的血液好像一瞬间凝固了。尽管我非常不情愿去看,但眼皮底下,就是那条大腿粗的、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上带有褐色花斑的、还在不停扭动着的蟒蛇尾巴,活灵活现地逼迫到我的视网膜上,而我的脑子却是麻木的,除了愣在原地,什么指令也下达不了。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钟,但我觉得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阿梨冒着被老赖头“洗礼”的危险,从师姐手下把我救了出来,我听到她说:“你不能这样,乾一哥哥怕蛇!”
“哼,是吗?”多亏师姐按住老赖头的脑袋,阿梨才没有遭殃,她轻笑道,话里却听不出一点笑意,“小乾,你什么时候染上的这种坏毛病?”
我刚刚缓过神儿,以为她说的是死穴的事,可再一想,这件事还是她第一个现的啊,小时候还没少拿这事儿捉弄我。
师姐随即起身,眼睛愠怒地盯着我,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自己有嘴不会说,还需要个传话筒?”
我一愣,原来是在说阿梨,下意识地看了阿梨一眼。阿梨也跟我对视,怒从心生,但介于师姐的气势,未敢多言,只能自己生闷气,脸色十分不好看。
师姐在整治人这方面,非常彻底地继承了岳师傅的衣钵,他们这种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种不怒自威、高人一等的气势,一旦生起气来,那更是要人命。什么话都不说,就一个眼神儿,都能活活把人瞪死。
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岳师傅喜欢师姐比喜欢我多的原因,否则当年也不会把我送出去。
我悄悄捏了捏阿梨的手,安慰她不要在意,可师姐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我赶紧松手。阿梨脸色一耷拉,好像更生气了。
水赖头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老赖头领着它的子弟兵回了瀑布。我们则按原计划,继续往毒王宫去。
如此一来,有两件事情就显得十分尴尬。其一,是阿梨的身份,师姐的默许无疑承认了阿梨是跑腿人的事实,奇怪的是,三师伯他们居然也没有多问。看来,他们一早就识破了阿梨的身份,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是在跟我们演戏,哼,这只老狐狸,跟他斗,我他娘的就是再长十个心眼儿也没用。
后来有个机会,我问阿琛他们是什么时候识破阿梨的,阿琛说是因为九尾鞭,那个东西是用千年九尾狐的九条尾巴做成的,非一般寻常人用得起的寻常物,而阿梨的九尾鞭又耍得那么威风,一看就是打小练起来的童子功,再加上她的身手,又是跟我在一起,便不难猜出来她的身份。
阿琛又补充说,三师伯之所以不拆穿我们,一是觉得没必要,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二是觉得,看我们一唱一和挺有趣儿的,旅途无聊正好可以解闷儿。
我听了之后一个字都不相信,严重怀疑这些话都是阿琛这小子自己杜撰的,目的是在替他师父说好话,想修补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暂且不谈,接着说其二尴尬之处,就是冷板凳和老乔的去留。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让他们一同前往的,但想到万毒王宫的确非比寻常去处,其中艰险甚至比老乔口中最惊险刺激的盗墓活动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出于安全考虑,又不能让他们冒这个险,心里实在是矛盾得不行。
就在这时,师姐忽然走到冷板凳跟前,问了他一个我想都不敢想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要偷我们师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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