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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野旷天低（第1页）

在去往西北的官道上，商队风餐露宿地一连赶了近十日的路，渐渐地就人烟渐稀起来。

官道上只偶尔可见几辆牛车或驴车上坐满了人，高声说些村言俚语，家长里短与笑话什么的，不时爆发出一阵高高低低的笑闹之声。

因地势空旷，那吵嚷之声能传到老远之外，引得商队里的伙计纷纷侧目。

蓝烟也耐不住连日赶路的乏味，掀起车窗上的帘子瞧稀罕，看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多是附近村里的人上镇上或县里去赶集，上头不止有汉子也有女人孩子。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情形最少够唱两台戏呢，也难怪如此热闹。

忽而对面那些人里，有人扭着头看了过来，蓝烟随即条件反射性地慌忙放下了帘子。

过后，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了，不由好笑起来。

她瞧着那些人稀罕，而她在那些人眼中同样也是一道稀罕的风景。正如一首现代诗所言：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在这除了满眼干燥与质地坚实的黄土，连树木与绿色都很少见到的地方，人可不就成了一道风景了。

就连人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他们这一路行来，路上见到的人也日渐稀少，与官道上往来的除了这些当地人，再就是穿着戎装，打马狂奔往京城方向而去的军中信使，与寥寥的几队行商。

早春二月的天气，京中已有些暖意，而越往西行越使人有种错觉，冬日似乎没有过去呢。

兼之，野旷天低，树木罕见，肆行无忌的西北风一刮起来就卷起漫天黄土砂砾，昏天黑地的。每每这样的天气里，商队里的人吃饭喝水自不待言，就是呼吸视听都极为艰难。

故此蓝烟只躲进空间里，给腹中的孩子缝制衣物，别出心栽地闹出不少花样来。

空间里的时间又多出外界许多，横竖有的是工夫给她瞎折腾。

婴儿身量小，所费的布料也极为有限，做起来省事，蓝烟是想一处是一处，几日来做了不少东西出来。

也有背带式样的开裆裤配斜襟绑带的小上衣，也有夏日小孩常穿的大红、纸尿裤式样的棉布系带等，另有材料不一厚薄不一的几个小包被，有絮了棉絮的，有瓤子是狐狸皮的，也有厚棉布的。

鞋袜帽子之类的小物件，蓝烟放在最后，暂时还没腾开手来做呢。

蓝烟轻易不出马车，一是忙着做这些，另外也是她已有三个月的肚子有些显怀了，虽然有宽大的衣物遮着，不大能瞧得出来，她却还是不敢大意。

虽说即便如今被陈九爷识破了，也不怕他会撇下她，不是说她不惧被撇下，而是陈九爷这人面恶心肠却不坏，断不会做出把她扔在这荒凉的半道上的事来，但是他心里肯定非得多出一重负担来不可。

队里其他人，也难免会生出抱怨来，觉得带了个无尽的麻烦，对陈九爷当初武断的决定也或许会颇有微词。也许嘴上并不敢说什么，但心里的不服气还

是少不了的。

故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唯一令蓝烟高兴的是，目今路上一切还算顺遂。

没遇着什么剪径的凭空跳出来挡道，称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把不正当的打劫之事竟视若天经地义。

做手工活做累了的时候，蓝烟会掀起车窗上的帘子举目远眺，忍不住猜想着这说不得是悬在货车之上的那面旗子的功劳。

那旗子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好比官员们出行时，官差们手中所举着“回避”“肃静”那样的牌子，有着震慑路人，百祟回避的功效。

那些听过陈九爷大名，且心怀畏惧的匪徒，自然会望旗回避。

那面旗子的式样很简单，大红的旗面镶着一道两指宽的杏黄色边，上面一个大大的陈字。长年日久，风吹日晒，绸面的旗子已褪色了不少，旧旧的，上面还有几处大小不一的破洞，瞧上去着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饱经风霜之感。

在猎猎的西北风里，翻飞招展，耀武扬威。有着

像是一个阅历多矣的老者，有着一肚子说不完的故事，教人很想竖起耳朵去聆听，在风中它会说出什么精彩纷呈，险象环生的惊险故事来。

不得不说，旅途实在过于枯燥，无聊至极的蓝烟只得自娱自乐。

此外，也会想想流放至碎叶城的父兄会是如何一副情形。

从小六子嘴里，蓝烟装着好奇也套出了一些话来。但小六子知道的极为有限，只知一般京中流放过来犯人大都会被派往附近各处屯田种粮，以供镇守嘉峪关的将士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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