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秋荷接过她递过去的盒子,并不追问为何方才快找遍那些空屋也没寻着她的人,反而说起自个的事来,“这几日雪消了一些,奴婢想去后山拾些柴回来晾着。等雪化的差不多,天气暖和了,外面拾柴的人肯定会多起来,那时就不容易捡了,所以想趁早多拾些回来攒着。”
出了宫,没有云婉事事挡在前面,秋荷又变回了原先那个心的丫头,总是这么未雨绸缪,昨个担心断了口粮,今个又忧心天气回暖后无柴可用。
早课结束后,是寺中与落梅院众人用早膳的时辰,所以山间往往只有蓝烟一人在。纵然如此,蓝烟还是会寻个掩蔽的地方进空间用膳。朝食是昨日晚膳时多做了留出来的早膳,放在具有保温功能的柜子里,这时还是热呼呼的。一碗红米八宝粥、两个小馒头、清炒青豆虾仁、核桃仁拌菠菜,以及用萝卜腌制的小咸菜。
用过膳,小憩片刻,她便出了空间。因顾忌腹中的孩子,她走得缓慢,也不往陡峭难行的地方去,只捡山势较为平缓的地方走,宁可绕路。觉得累了,她便停下倚在最近的树上歇息。就这样,于日头行至中天之时,在她行至一处山崖边上,小心地试着靠近崖边下视,空洞的谷中弥漫着缕缕袅娜的云烟,掩住了谷底的风景。蓝烟丢了一块小石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半晌也无一丝声响应答。或许是石块过于小,于是她又寻了块大个的石头丢了下去,在夜不见回音。她也猜不出,这谷底有多深,想来不会太深,至于没有回声,丢下去的石头不大落在水潭中或许还能听到,落在谷底,却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听不到也是有的。
谷底有多深并不重要,找寻了多日,这样的一处悬崖终于给她觅到了,真是件高兴的事。蓝烟在返回的时候,自空间里取了只平日里穿的鞋履搁在悬崖边缘边上,用备好的匕首划伤了手在崖上滴了一行血迹。再把从指间滴出的灵液散在伤口上,血即刻止住,伤口也逐渐愈合,片刻之后手掌已完好如初。
找了隐蔽的地方回空间用了午膳,又休憩了一会,这才下山返寺。
下山比上山快了许多,一路只歇了三次,抬头已山寺在望了。沿路上碰到的人也渐多了起来,遇到一位认识的太妃,说家里有人来看望她,说是她的表兄,并催她赶紧回去。
蓝烟心情雀跃极了,还以为在离开之前无法再见他一面了,如今一丝遗憾也无,可以安心离开了。
望着在寺院外亭亭如盖的古槐之下等待的章云飞,以及他的常随章禄。蓝烟加快了步伐,若不是怀着身孕,她早就飞奔过去了。
两人见过礼,章禄也上前与蓝烟见礼。等候已久的章云飞,远远地望着自山上下来的蓝烟,紧张担忧的心也安定下来。待她走近,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蒙着块锦
帕,看不出面色,再看身形并未见多么消瘦,语气明快愉悦,并无半分郁色,神色才缓了缓,有些后怕又严肃地道:“听闻你一上山便是一整天,深山你也去过了?你胆子可真大,那是姑娘家能去的地方吗?答应表哥,以后再不可如此。”
两人多时不见,蓝烟本以为他会说一两句久别重逢的煽情话,却不想被教训了一顿,见他神色肃穆,忙到:“知道了。我至多也只能上到半山腰上,再高也上不去了,表哥不必担心。”她在山上见到的,小动物不少,大的野兽倒是一只也没有,不过也是她艺高人敢大,仗着有空间可以躲入,并不觉得多害怕。再说,她确实也没有去太深的地方的,她怀有身孕,自然是不会去太危险的地方的。
“表哥,先随我进去再说吧。”寺门口来往的人虽不多,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
进了她所住的院子,章云飞打量一番逼仄简陋的屋子,蓝烟见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忙道:“表哥不必忧心,我正喜欢这里平静的生活,皇上那里也时常遣人送东西过来。日子没表哥以为的那般难过。再说,是我自请出宫修行的,这些日子过下来,深觉与其在宫中锦衣玉食地争斗不休,还不如在寺中过朴素的清净日子。至少夜里可以睡得安稳,也无烦难之事萦绕心头。”
“你还这么年轻,苦佛青灯终不是长久之计。表哥会接应你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此时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没人会注意这边的动静,再说表哥会做好善后之事,你不必担心。”章云飞一想到表妹要一辈子过这样清苦的生活,心里便止不住地隐隐作痛。来此之前,他便谋划好了整件事情,只要表妹点头,便能救她脱离苦海。
不知是不是表兄妹间的心有灵犀,蓝烟没想到他竟与自己有相同的想法,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已经在布局实施的计划告诉章云飞。转念又想到,若龙君宇对她布下的疑阵起了疑心,或许会召表哥问询她的下落,若章云飞在行迹间露出半点破绽,被他觉察是他帮助自己离开的,龙君宇大怒之下,或许会治表哥一个欺君之罪。若是他不知情,龙君宇却未必会迁怒于他。
蓝烟有了决断,便安慰章云飞道:“表哥,你真好。只是烟儿刚出宫月余,此时离去难免会惹人怀疑。再说,如今皇上每半月便会遣人来寺中一趟。还是缓个一年半载,待宫里淡忘了些再说吧。”
章云飞也觉得表妹所言甚是,缓上几月也好,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使得计划更周密万无一失,务必一举成功。凝着她掩面的锦帕,忧心地道:“怎么就伤了脸?如今还要紧不,这次我也带了上好的祛疤的药膏,你要按时用药。若是好用,我以后再给你带
些。”
蓝烟的脸已完好如初,却不便对章云飞直言相告,便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道:“嗯。如今好一些了,表哥不必忧心。”此后蓝烟问询外祖家里的情况,章云飞见她不欲多说,也怕重又勾起她伤心,便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被蓝烟追着问及,章云飞又谈了一些自己的事。原来他是在外地过的春节,归家已是初三,听闻了她的事情,心情沉重,新年与归家的喜悦荡然无存,便恨不得立时去普云寺看她。又读了她的信,觉得还是先把表妹挂心的事情办好了再去见她。后来又有生意上的事物缠身,一直到今日才得以成行。
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时辰,话却是越来越多,似怎么也扯不完似的。普云寺居京里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未免误了入城的时辰,蓝烟再三地催促他上路,若被关在城外可不是好受的,初春的夜间还是比较寒凉的。
目送章云飞的马车驶远,蓝烟才返回院子,握着掌心的一叠银票,看着堆了小半间屋子的物品,心里幸福的泉水在心间潺潺地流淌着。想起刚才她说东西是确实需要,可银票就不必了,一来上次大哥夏侯景给她的还有不少,二来,在寺中也用不到。但章云飞却说,给你就拿来,有人的地方银票就有用处,能让自己过得好,就不要委屈自己。
原来被人疼宠,是如今幸福的一件事。上一世他所欠缺的,这一世她都得到了补偿。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蓝烟带着银票与一堆东西进了空间,她已决定离开,表哥章云飞所赠予的东西必是要带走了。就像当初自宫中出来时,她的大部分嫁妆也搬到了空间。她会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其他的无论多珍贵,却熟视无睹。
银票有十张一千两面额的,三十张一百两面额的。那一堆东西里还有一个寻常无比的小木箱,原木的纹路,只漆了一层亮漆,掀开里面却是满满一箱的散碎银子,成色不错,断口崭新,似是新绞碎的。煞白银子间还有一把极普通的锁头与钥匙。蓝烟看得不禁有些潸然泪下,表哥竟为她设身处地想得如此周全,知道她无处兑换银两,竟还备了这些散碎银子。
而那堆东西更是齐全。从铺盖被褥、衣裳布匹鞋袜,至米面柴薪、零嘴点心,甚至还有她在家里所惯用的一套雨过天青色茶具与碗碟。
蓝烟把东西放置在后罩房仓库里,想着章云飞送得真是及时,日后在某处安顿下来,可以少买许多东西。又移至书房把银票与先前的那些放在一起,竟满满的一匣子。银钱动人心,蓝烟也不能免俗,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数了一下竟有两万八千两,还不算那匣碎银子。蓝烟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回。
天色已暗下来多时,夜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只有天边挂着轮残月,清冷微茫的光冲淡了墨黑的夜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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