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以真诚在回报你。”
“哦?”珍珠说,“她上午到你们局里,是她爸爸委托她办理丝丝后事的。”惠美说:“她叫露丝为二妈,我问她,你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意味着你妈妈的认可?她回答说是;当我们说你和你丈夫共同犯了重婚罪,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时,她说真是这样,倒要感谢我们了。”珍珠大吃一惊,下意识说:“看这孩子——”惠美学着陈瑶的口吻说:“因为他俩是奸商,往往做出来的事缺乏道德,法律对不道德的人又没治,倒不如抓着这一个把柄,坐一二年牢,让他们收敛一些。”
“孩子的对我们的评价是真诚的。”珍珠讷讷说,“真只是一、二年牢,那比当年的‘五·七干校’还教育人!”惠美说:“那么,既是你认可了露丝,你犯不着吃你丈夫‘明天回家’的酸,更没有必要专门走一趟死者的公寓。”珍珠叹道:“你也是女……孩子,我不知你在谈恋爱没有,若是在谈的话,你就懂得,明明西瓜都丢了,却还往往为捡不到芝麻而惋惜,这就是女人跟男人不同的地方。”
惠美一下噎住了,愣怔。珍珠说:“我说的丢了西瓜,是老公给人占了。为此我和我家的陈怯狠狠打了一架,仿佛泄了愤恨,对他与丝丝那小蹄子倒无所谓了,只要你们狗男女不在我跟前晃动,眼不见为净,我也犯不着上火。”
这时中宇走下来,见虞勃赶到这里,就悄然坐在一旁,打开录放机。惠美反宾为主,拿起茶壶替珍珠斟满茶水,说:“你不上火,我敢说,决不会是你的气发泄得没气了。”
“这就是捡不到芝麻也犯酸。”珍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嘴唇,说,“我毕竟是一个人,也有平常心和私心,凭心而论,建立这个家靠的是我,可使这个家发扬光大,他功不可没,所以管你西瓜芝麻,你有那份胆你有那份力,你爱捣鼓就捣呗!”
中宇趁机说:“赵小姐,不好意思我插一句话,陈先生以前有爱上灶沾腥的毛病?”
“我都老了,还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但我知道,这是国外尊重妇女的好习惯。”珍珠很受用笑了,说,“他以前没有这毛病,事业心重,从不贪恋女色,也不可能真心爱上我以外的人。真的,我家赚钱上手的早,八十年代中他手上捏了不少钱,可他也没有因此而变坏。”
惠美说:“事实上他走到了杏出红墙这一步,你觉得原因在哪里?”珍珠思忖一番,叹道:“我也有责任,情感没有冷落,生理却晾了他。我和陈怯搭上‘工农兵学员’最后一班车,大小多少都受过高等教育。我出身在上海一个民族资本家的富裕家庭,父亲是本地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工业家,发迹甚早。解放后,我爸爸摇身一变,成了统战的对象,在北京捞了一个只顾不问的领导位置。而陈怯与我恰恰相反,家里八辈子是乡下苦大仇深的佃户,但我们在同一个班上学习,所以成了密友,然后成为夫妇。结婚之后,有我老家老爷子作后盾,陈怯开创事业,成就一天比一天大,八十年代中,我们采取双保险,我在国营企业不动,他率先下海干民营,时间不长就赚得盆满钵满。钱这玩艺,越有饭吃越有汤淘,可情感就不是这样了。当年谈情说爱的热情,在一天比一天减退,夫妇间感情开始减退,事实上,不能怪任何一方,由男女双方性格所造成。有的男女,可以长期相处,但是有的,却不能长期相处,我和陈怯,不幸属于后者。陈怯极其好动,有永无止境的活力,而我一点也不好动,只希望享受丈夫给我的温馨。对于丈夫兴高采烈的活动,尤其是事业上的活动和成就,每当他向我提及时,在我看来,实在没什么了不起,因为我自小就生长在一个事业成功德满的家庭。我反应冷淡,甚至表现在床上,每一次都令得陈怯为之气沮,极不愉快。另一方面,我们的性生活不协调,我保守,使得陈怯走上了不归路,到外面去结识女人,寻求平衡。等到事情一次两次被我知道后,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更加冷淡。感情冷淡,是极其可怕的恶性循环,只是越来越向坏方面滚下去,而不会有奇迹式的向好方面情形出现。”
惠美待她说完,又问:“你们的家庭是二个极端,而且从你俩的影子来看,他是那么没有模样,而你至今有模有样,风韵犹在,是什么使得你们相爱在一起?”珍珠迟疑了一下,说:“我跟了他,说出来谁都不会信,是他口里吐出来的‘烟味’做的月下老人。”惠美说:“烟味?”珍珠说:“我俩在学校里,他是农,我是‘排长级’的兵。那时听课的座位是随便坐,他第一天就随便坐在我绿军装旁,课间休息了一只烟,我就不再随便了,只要有他的影子,我的绿军装总是相伴,直到跨世纪年头。”惠美说:“难道他的烟里还带了白粉的?”
“哪能哩!”珍珠说,“就算是抽烟的恐怕也不一定都知道,上海产的‘凤凰’香烟,烧起来有一种香味,与‘绿模儿’烟还不一样。‘绿模儿’的薄荷味,只是吸烟的人有感受,而凤凰烟的香是同一个屋的人都有份,闻得惯的叫春香扑鼻,闻不惯的叫”毒气“薰人。如今市场上大把的有,十三元钱一大条,不信的可以试一试。至今,他已经不抽廉价的凤凰烟了,可我卧室里还常常烧那玩意当什么。”
惠美说:“难怪我一打进屋,就有一股香味,我还以为是你们香炉里的香火味哩。”见虞勃使眼色,起身说,“赵小姐,今天就到这里。你先看看笔录,若与你刚才所说是一致的,你就在下面签字,摁下你的手印。”珍珠签字摁手印。虞勃说:“赵女士,你这段时间不离开上海吗?”
“我想离开也离开不了!”珍珠说,“我离开了就更说不清楚自己。你们给我‘双规’吧,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我准到!”中宇心中再一次说:瞧人家,多潇洒,说话跟她的长相气质一样,徐老半娘!
十四 只是推理
策划者指定作案者拿到钥匙后,作案者只要在死者上床前嗽口刷牙到次日早晨嗽口刷牙这段空隙里,也就是死者睡觉的功夫里,从容不迫将涂有氰化纳的牙膏放在洗嗽间,策划者的目标就达到了一半。当确信死者死去之后,拿走里面的电脑硬盘,就完成了另外一半,而且拿走电脑的时间,可以是警方清理现场之前或者之后。而陈瑶在警方清理现场之前两次进出死者别墅,动机是什么?
1 编外侦探:杀人动机,人脑与电脑
从三层楼别墅出来的汽车上,虞勃说:“惠惠,你到超市找总经理,要他把昨天十一时到下午五时的录相带借给我们看一看。”车到超市之后,惠美瞟了中宇一眼,独自下车。中宇跟着下了车,看了一下表,散步般往外走。惠美“咳”了一声,跺着脚。虞勃推了孟和平一把,低声说:“你去帮一帮惠惠。”孟和平说:“两公婆还在怄早晨的气吗?”下了车。虞勃冲着中宇的背影欣慰说:“人家正式进入了角色。”在前座上闭上了小憩的眼睛。
找到超市总经理室,惠美向里面的一个青年男子说明了来意。那男子怡气说:“冉小姐,我们超市动用了二十四台自动摄影机,不知你是要昨天全部的录相带,还是其中一部分。”惠美说:“你们在大门口安置了摄影机?”那男子说:“那是按物算帐的地方,所以在每一个收银处都有一台摄影机。”惠美说:“大门口的录相带我们全部都借了。”在那男子的引导下,惠美与和平在保安部里抱了一大堆录相带,回到汽车上。
惠美冲虞勃点了一个头,和平见汽车没有走的动静,愕然说:“还等谁啊?”虞勃说:“私家侦探。”惠美眼睛亮了,说:“虞头的意思是,他可以开一个私家侦探社?”虞勃说:“那营生不比他做记者撸钱少。”
“你们是在说中宇。”孟和平说,“他呀,干记者和侦探都危险。”惠美吃一惊:“啥哪?”孟和平说:“他太靓了,走到哪里都能搞浊一汪水。”惠美黯然,说:“他呀,倔比靓还要危险。”眼睛落在车窗外。
中宇小跑般走过来,看了一下手表。和平一把拉他上了车,问:“我说老记侦探,你对咱这‘二半’案子有何高见?”中宇说:“要破案也不难。”和平说:“哟,快说你的锦囊妙计!”中宇说:“这是一个很经典的案例,自然有它破案的秘诀。”和平说:“嘿,给一点颜色你就开上染房了!”中宇说:“日本有一本书叫《神密的口红案》,说的是一个号称‘第二代’的风流女演员,是玩弄男演员的老手……”和平惊呼起来:“哇,你不会对‘二半’案有影射吧?”中宇说:“然而有一天她在演出前遇害,死因是氰化纳致死,通过口红入口。没几天的功夫,案子就被破获了,凶手自动落了网。”和平说:“自动落网是什么意思?”中宇说:“破案者只是买了一个与死者死前用过的同一品牌的口红盒,放在了嫌疑人的口袋里,当嫌疑人一看到这个口红盒并把它扔进喷水池时,被破案者当场抓获,并在水池里捞起了死者生前常使用的那个口红盒。”和平说:“为什么?”中宇说:“因为嫌疑人害死死者,采用了掉包计,把事先涂有氰化纳的同一品牌的口红盒放进了手拎包,而死者常用过的口红盒被他扔进了水池里。破案者利用他的做贼心虚,获取了证据,最终让他伏了法。”和平说:“这方法绝耶!队长,我们……”虞勃说:“问题是‘二半’的最大嫌疑人是谁,你知我知还是他知?”惠美说:“是呀,我们今天早晨对某些人,仅仅只是做了一个不在命案现场的笔录,天就差点给塌了下来,若是我们把‘口红盒’放在哪一个人的口袋里,那地球不爆炸才怪哩。”中宇连大气也不敢再吐了。
回到局里,中宇跟着惠美来到微机房,察看从超市带回来的录相带,但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惠美仔细察看了一遍,中宇说,有些地方我还要消化一下。惠美把位置给了他,也没吭声出去了。惠美再回来时,见他伏在机器上打盹,敛了眉正欲开涮,恰好孟和平走进来,说:“全体会议,小会议室。”走到中宇跟前,推了推他说,“虞头说了,请你也列席!”惠美露出笑容,挺胸出去了。
小会议室,有十几人在座。虞勃说:“会议的主题很明确:谁最想杀死东方露丝?你们开始汇报对‘二半’搜集的见解。”六大队长说:“氰化纳是有严格控制手续的化工商品。我们所管的辖区化工商店,经营正常,手续完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另一个说:“大海捞针,找不出案犯的蛛丝马迹。”五大队长说:“我们在一个台商独资化工厂核查用户使用情况时,发现他们使用与购销数量不符。他们解释说,试验室的氰化钠四个月以前被盗,并报了案。我们赶到他们所在派出所查询,派出所的确立了案,但至今没有破获。”虞勃说:“这家台商企业情况?”五中队长说:“我们还来不及打探企业的资料。”虞勃说:“你叫派出所把案子正式移交给你,由你们五大队正式侦察审理。”
惠美坐在录放机旁边,她发言说:“……赵珍珠的话有采信的一面,她既是认可了死者的名份,但不一定她就不吃醋,吃醋并不一定要杀死她,古往今来的妻妾之间,醋到动刀子份上是极少数,微乎其微;不能采信的一面,她的确去了死者的公寓。”手摁键钮。投射屏幕上出现珍珠走出和回来超市的身影、表情和时间。其中,反复播放了母女俩在门口见面的那一段:
超市大门口,陈瑶双手提着大包小包,四处瞅着。珍珠从里面走出来,气喘喘说:“看你,出来也不告诉妈一声。”
陈瑶反埋怨说:“妈,我服了你,上个卫生间,恨不得在那里住下来。”
珍珠不自然说:“妈身上……不利索,又酸又憋的。”
“妈还没有到更年期哇!”陈瑶,“可色鬼老爸……还三心二意的,真是。”
惠美摁回键钮,继续说,“她整整花费了二十五分零十秒钟,不是上了洗手间,而是去了死者的别墅,当然,她承认自己的动机,是因为她吃醋。可是,她到公寓究竟为了什么,我目前还拿不出有力证据。”
会议沉静。虞勃突然说:“舆论监督办案,我们的编外侦探,你说一说,有什么发现?”众人目光投在中宇身上。中宇陷于沉思,没有听到什么。惠美狠狠掐了他一把,他抬起头,茫茫然不知所措。虞勃说:“你一直在追踪‘二半’的案子,而且还在钻研经典案例。我们希望你不是来当听长的。”中宇回过神,说“我认为珍珠到死者的公寓,纯属是吃醋。而另外一个人也进了公寓,却是有目的。”一屋人错愕望着他。惠美站起来,淡淡说:“是吗,谁?”中宇呆了一会,突然说:“陈瑶,陈怯的女儿陈瑶。”
屋里人都很意外,其中有二个人大吃一惊。一个是惠美,这是对她工作的否定,或者说是在挑她的刺,尽管中宇是她的爱慕之人,但要在自己同事面前否定与挑刺,女孩子本能的虚荣心也是不能接受的。另一个人就文静,几天来,他也在为室内的一样东西消失而忐忑不安。原来从完颜色娴说出了孔罕购买那把钥匙的情景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二半”是谁作的案,最起码可以抓住孔罕这个“代言人”的线索,找出真正的凶犯。对他来说,本是很简单侦破的案子,策划者指定作案者拿到钥匙后,作案者只要在死者上床前嗽口刷牙到次日早晨嗽口刷牙这段空隙里,也就是死者睡觉的功夫里,从容不迫将涂有氰化纳的牙膏放在洗嗽间,策划者的目标就达到了一半。当确信死者死去之后,拿走里面的电脑硬盘,就完成了另外一半,而且拿走电脑的时间,可以是警方清理现场之前或者之后。然而文静遇到的实际情况是,他凌晨摸进二层楼别墅,压根就没有见到什么电脑。他当时并不着急,有一种可能,说不定策划者想得到电脑心切,或者舍不得拿出五十万,在他之前拿走了电脑。但是究竟哪一种情况,他心里没有底,就一直忐忑不安,若是后者,无疑他和完颜娴上当受骗,五十万只是一个空头支票。既然中宇说是有人在他清理案发现场之前进入了死者的别墅,他当然很在意,免不了要大吃一惊。
这时,惠美红着脸要说什么,虞勃抬了抬手制止了她,他鼓励说:“小吴,你大胆说出你的看法。”文静也激将说:“法律与新闻不一样,不轻易采信口供,却重在事实证据。”惠美说:“我们在查看录相带中,珍珠有出有进超市是事实。”中宇镇静说:“那么请问,陈瑶呢?”惠美一愣怔,摁了键钮,屏幕上现出珍珠和陈瑶进商场的身影,定格。中宇说:“请你再放珍珠出来的录相。”屏幕上:珍珠边走着边东张西望,正视前方时脸上舒畅了,却没有陈瑶的身影。反复几次,都是如此。
惠美傻眼了,讷讷说:“队长,我把陈瑶当小孩在看,忽略了她。”虞勃看着中宇说:“你有事实证明她出来过吗?”中宇说:“有,她是在珍珠第一次出来二分钟之后走出大门的,并且她出来后再也没有进到里面,而是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珍珠。珍珠第二次出来的表情,正好像李玉和找到了磨刀人那样。”惠美说:“这就出奇了,她总不可能从窗子下面爬出来吧?”中宇说:“对,没有可能。她是从大门里堂而皇之走出来的。”起身在一堆录相带里挑出一盘,塞进放相机里,摁下键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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