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姿姿手掌的伤也一天天恢复,渐渐地可以小心地使力了。
腊月里诸事繁多,知道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从前,姿姿已经低调了许多,尽心地做着一个长房长媳该做的事情,免得横遭怨怼。
于是,日子便这样忙而不乱地到了二十九的夜晚。
二十多天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让姿姿挂心的事挂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其中一个,便是宫中的楼心月。
姿姿模仿楼心月笔迹写的那封信“恰好”落到了皇帝承泽手里,近来一直被后宫的事情弄得心烦气躁的承泽顿时大发雷霆,将楼心月和潘贵妃都召去调查。承泽是如何调查的,调查出了什么,又思虑些什么,姿姿自然不清楚,只知道一来二去之后,树大根深的潘贵妃安然无恙,而昭仪楼心月却被承泽一气之下降为了才人。楼心月心高气傲,这样的日子大抵十分难过。
这样,就可以了罢?
姿姿这么想着,到底是自己先算计了楼心月,所以她虽然恨着楼心月,但是并未动杀机。
而芳甸的死,她也要负很大责任吧?如今,人已去,要怎样才能偿还呢?
她在漆黑的夜里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噩梦却反复来扰。
她梦见自己飘在无尽的虚空,四周都是黑暗,只有一束惨白的光打下来,乐雅在惨白的光中温柔地笑,“姿姿妹妹,我们在这边都很想你,你来和我们相聚吧。”忽而又是芳甸兴高采烈笑颜如花,说,“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忽而又惊骇地后退,“不,你不是我家小姐,你是杀人凶手!”
“芳甸!”姿姿追上去想解释,却怎么也追不上,只有心头的痛惜与歉疚一阵盖过一阵。
她痛苦地追逐,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背后有人叫她,“喂,醒醒,醒醒,蒋薇雨!”
她愕然回头,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啊!”姿姿惊呼了一声,从梦魇中醒来,手果然被人握住。她的眼光顺着手臂爬上来人在黑暗中的轮廓,有些似醒非醒的茫然。
如果是平常,她断不会如此不知警醒,只是此刻,她警醒不起来。
“是我。”来人开口道。
姿姿眨了眨眼,神智慢慢恢复,这才有些愕然,“南映庭?”
“是我。”南映庭松开她的手,转身去脱自己的衣服,“你做噩梦了?”
“嗯,”姿姿含糊地应了声,又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初一晚上才能到家吗?”
“我想你了,所以快马加鞭不分日夜地赶回来了,你不开心一下吗?”隔着浓浓的夜色,南映庭的声音带一点疲倦的嘶哑,但是却饱含浓浓的笑意。
姿姿心想这个臭男人又开始消遣她了,于是没好气道,“是啊,我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南映庭笑了笑,走过来坐下,掀开被角准备躺下身子,姿姿配合地往后挪了挪,给他挪一点地儿。
随着南映庭挤入,原本暖融融的被窝瞬间有寒气森森弥漫。姿姿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南映庭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姿姿不由缩得更厉害,皱眉低道,“南映庭,你好冷……”
南映庭欺近身子,鼻子几乎贴上她的,气息拂在她脸上,“我知道啊,所以才抱你。”
敢情这人是故意来冻她?能够想象他眼里的促狭笑意,姿姿一听这话几乎要暴走,南映庭却伸手揽过她的头按进怀里,柔声道,“马上要天亮了,让我睡一下吧。”
姿姿动了动嘴,最终只是喃喃了一句“这个人真讨厌……”之后,闭上了眼。
早上紫楠端水进来叫姿姿起床的时候,看见床上多了的那个人,差点把水盆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道,“少……少爷?”
“嘘。”姿姿半爬起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心越过南映庭,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走到一边去穿衣服,小声问紫楠,“你们不知道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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