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曾说,民国建立以后,“阿猫阿狗,就都着起了西装,穿起了皮鞋,提起了手杖”。
郭沫若为文,好用“哟”字,郁达夫则爱连用“啊啊”二字,吴稚晖则喜欢连用“呸呸呸”三字。有人据此作诗云:“各有新腔惊俗众,郁啊郭哟稚晖呸。”
郭沫若回忆说:达夫很聪明,他的英文、德文都很好,中国文学的根底也很深,在预备班时代他已经会做一手很好的旧诗。我们感觉着他是一位才士。他也喜欢读欧美的文学书,特别是小说,在我们的朋友中没有谁比他更读得丰富的。
1932年12月,郁达夫在黎烈文主编的《申报·自由谈》上发表了杂文《说死以及自杀、情杀之类》,内容繁冗,情绪低落,他在文中说:“快乐的情死,由我看来,只能算《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当时潜居上海的瞿秋白见此文后,十分为郁达夫担忧。他写了首诗寄给鲁迅转交给郁达夫,诗云:“不向刀丛向舞楼,摩登风气遍神州。旧书摊上新名士,正为西门说自由。”诗后,瞿秋白还附上跋文,对郁达夫的笔偏“向舞楼”而“不向刀丛就”的歧路表示了惋惜。文友的讽谏和诤言使郁达夫颇为震惊,此后,再未写此类“摩登风气”的小文了。
林语堂很珍视郁达夫的文才,当他以英文写出《京华烟云》后,认为郁达夫“英文精,中文熟,老于此道,达夫文字无现行假摩登之欧化句子”,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翻译家,还给郁达夫寄了5000美元的预付金。林语堂还费了很大功夫,将原著所引用的出典、人名、地名以及中国成语注解得详详细细,分两册寄给郁达夫。但此时郁达夫正为家事所累,虽动手翻译了一部分在《华侨周报》上连载,但很快就停止了。1940年林语堂经过香港,还与郁达夫通了电话,敦请郁回到重庆翻译。郁在电话里答应做下去,却依然没有动笔,但也没有还钱。后来郁达夫被日本宪兵杀害,译事便告流产。郁达夫去世后,其子郁飞用十年时间将该书根据林的原意翻译修改为《瞬间京华》。
郁达夫评价同时代名作家的文章说:
“鲁迅的文体筒炼得像一把匕首,能以寸铁杀人,一刀见血。重要之点,抓住了之后,只消三言两语就可以把主题道破——这是鲁迅作文的秘诀。
周作人的文体,又来得舒徐自在,信笔所至,初看似乎散漫支离,过于繁琐,但仔细一读,却觉得他的漫谈,句句含有分量,一篇之中,少一句就不对,一句之中,易一字也不可,读完之后,还想翻转来从头再读的。当然这是指他从前的散文而说,近几年来,一度而为枯涩苍老,炉火纯青,归入古雅道劲的一途了。
冰心女士散文的清丽,文字的典雅,思想的纯洁,在中国要算是独一无二的作家了,记得雪莱的《咏云雀》的诗里,仿佛曾说过云雀,是同月光一样来把歌声散溢于宇宙之中的使者,把这一首诗全部拿来,以诗人赞美云雀的清词妙句,一字不易地用在冰心女士的散文批评之上,我想是最适当也没有的事情。
林语堂生性憨直,浑朴天真,假令生在美国,不但在文字上可以成功,就是从事事业,也可以睥睨一世,气吞小罗斯福之流。《剪拂集》时代的真诚勇猛的,是书生本色,至于近来的耽溺风雅,提倡性灵,亦是时势使然,或可视为消极的反抗,有意的孤行。周作人常喜欢外国人所说的隐士和叛逆者混处在一道的话,来作解嘲;这话在周作人身上原用得着,在林语堂身上,尤其是用得着。他的幽默,是有牛油气的,并不是中国历来所固有的《笑林广记》。他的文章,虽说是模仿语录的体裁,但奔放处,也赶得上那位疯狂致死的超人尼采。
朱自清虽则是一个诗人,可是他的散文,仍能够贮着那一种诗意,文学研究会的散文作家中,除冰心女士之外,文学之美,要算他了。”
【评说】
夏衍说:“达夫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爱国是他毕生的精神支柱。”
胡愈之先生曾作这样的评价:在中国文学史上,将永远铭刻着郁达夫的名字,在中国人民法西斯战争的纪念碑上,也将永远铭刻着郁达夫烈士的名字。
刘海粟在《漫论郁达夫》中说,“达夫无意作诗人,讲到他的文学成就,我认为诗词第一,散文第二,小说第三,评论文章第四。”
鲁迅说:郁达夫是创造社中最无创造嘴脸的人。
郭沫若盛赞郁达夫:“他的清新的笔调,在中国的枯槁的社会里面好像吹来了一股春风,立刻吹醒了当时的无数青年的心。他那大胆的自我暴露,对于深藏在千年万年的背甲里面的士大夫的虚伪,完全是一种暴风雨式的闪击,把一些假道学、假才子们震惊得至于狂怒了。”
郁达夫遇害十周年时,关山笛写下了悲壮的悼诗:“斑白犹存稚子心,人间名利一尘轻;今朝痛觉诗人梦,血奠神州头作樽!”
刘海粟评价郁达夫的诗:“他的诗,得力于黄仲则、洪北江,对清代名家吴伟业、王士祯、袁枚、朱竹垞、赵瓯北、王昙、龚定庵都有过涉猎。在唐诗中,他酷爱白乐天和刘禹锡。为了畅而不滑,外秀内浑,他还认真研究过阮籍、嵇康、陶渊明、谢朓、鲍照的著作。作词不多,偶一为之,如楷书大家放笔写行草,言情状物,略倾柳永与纳兰容若,而沉郁过之。”
鲁迅后来评价郁达夫的作品,有两句发人深省的妙语:白者嫌其已赤,赤者嫌其太白。所谓“赤”,是说他揭示社会病已经到了诅咒有权势的阶级——从县长直到大盗军阀的程度。“白”是指他作品中的颓废色彩和色情描写。
六、周作人
〔周作人(1885~1967年),原名櫆寿,又名奎缓,字星杓,自号启孟、启明(又作岂明)、知堂等,笔名仲密、药堂、周遐寿等。浙江绍兴人。现代散文家、诗人、文学翻译家,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
【印象】
刘半农曾回忆与周作人初见时的情景:“余已二十七,岂明已三十三。时余穿鱼皮鞋,独存上海少年滑头气。岂明则蓄浓髯,戴大绒帽,披马夫式大衣,俨然一俄国英雄也。”
美子这样描写周作人:“周作人好似一个考八股文的(老学士),眼上架着金丝眼镜,嘴上留着清秀的仁丹小胡,一望而知是鲁迅的弟兄。只是周作人讲的完全是绍兴话,声音很低,谈话时似乎没有那兄起劲,可是也并没有一丝(师爷气),待任何人都是客气的。”
温源宁写道:“周先生总是温文尔雅,静若处子,说话有如窃窃私语,走路几乎像老太太;然而,他有那么一种超脱之态,(是不够亲近呢,还是暗中藐视呢,很难说。)人们在他面前,便难以无拘无束,他冷眼旁观,也许不免窃笑。他清淡对客,文质彬彬,……叫人无法对他亲亲热热。他呵呵一笑(或者不如说,他微笑得出了声)的时候,他那形如枪弹的头一上一下地摆动起来,这就表示着,你可以跟他亲近,却不要太随随便便。当然,谁也不能对他毫不客气。刚跟他会面的时候,大家总是尊敬他,这尊敬,若是来自敌手,就会转为害怕,若是来自朋友,就会转为亲近,亲近得如兄如弟,互有好感,不过绝不会到热诚相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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