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如果被人认为变幻无常、轻率浅薄、软弱怯懦、优柔寡断,就会受到轻视。因此,他必须象提防暗礁一样提防这一切。他应该努力在行动中表现伟大、英勇、严肃庄重、坚忍不拔。”
——马基雅维利《君主论》
凯瑟琳急切盼望亨利回来,以至于一连派去两名信使,让他们分头前往,防止中途耽误或被拦下。凯瑟琳告诉波兰国王,他兄长已经去世,他就要成为新任法国国王了。第一个信使于1574年6月13日到达克拉科夫,当时离查理驾崩不到两周时间。
亨利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当初和亨利一同前来波兰的九个人也很高兴。自从亨利到达波兰以来就从没笑过。他来时带着大批法国贵族,但其中多数人在亨利的加冕仪式结束后就急忙回到法国,只留下亨利和他的手下,其中包括瓜斯特(玛格丽特的死敌,他在玛戈婚前诬陷她和吉斯公爵有亲密关系)和两位英俊的浪人:勒内·德·维勒基耶(RenédeVillequier)和雅克·里维·德·奎路斯(JacquesLévydeQuélus),他们必须独自忍受波兰的寒冬。
事实上,他们在波兰无事可做。波兰没有夜生活,人们不懂得调情,不举办聚会,亨利也不喜欢严寒气候或外出打猎。他自己躲在城堡中生闷气,除了从法国带来的随从谁也不见。他每天不处理任何公文,只是给母亲写信,此外还给孔代亲王的妻子写情书,甚至刺破手指用鲜血写。不久之后,他的波兰臣民对这位新国王每日闷闷不乐不理朝政感到不满,对亨利提出批评,亨利只好提起劲来举办宴会,但显然心不在焉。他孤身一人,处境悲惨,在这种悲惨处境中,他在法国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己知)的同性恋倾向暴露了出来。驻在波兰的一位萨伏依大使似乎有一定的信息渠道,据他说,虽然亨利费心思给孔代亲王的妻子写血书,但同时他也和英俊的维勒基耶等人保持性关系。萨伏依大使写道:“他沉浸在和(维勒基耶)的罪恶之中,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违反自然的,我只能说,他的房间已成了一处淫荡下流的后宫,一处鸡奸的场所,那里时时发生着肮脏的狂欢,而且世人都已知晓。”
波兰的臣民在听到查理的死讯时并不像国王那样兴奋。虽然作为国王亨利很不称职,但他们还是希望亨利和未到的款项留在波兰。他们认为自己的国家在声望和重要性上和法国不相上下,因此坚持要亨利留下。最终,亨利和随从们表面上答应留下,但暗地里准备逃走。午夜,他们装作沉睡的样子,然后很不体面地躲在厨房里,之后从仆人的通道逃出去。不过,他们的计划还是被人发现了,他们被波兰贵族一直追到摩拉维亚边境,幸运的是,摩拉维亚隶属神圣罗马帝国,他们得以渡河进入摩拉维亚。
亨利曾经表示,如果离开法国太久,很可能对自己即位不利,所以,他及时地赶了回来。他于6月18日逃出克拉科夫,当时离他得知查理的死讯刚刚五天,不到一周,他就到了维也纳了。在那里,他得到了凯瑟琳发来的一笔巨款,得以继续行程,这笔巨款价值总有50,000克朗之多。[24]但他没有直接前往法国,他和随从受到了皇帝的盛情款待,因此在维也纳滞留了两周,此后则花了两个月时间游览威尼斯、帕度瓦(Padua)、费拉拉(Ferrara)、曼图亚(Mantua)和都灵(Turin)。他就像是一个坐牢的犯人(他在波兰待了大概七个月)终于重归文明世界,他要好好享受一番。他在旅途中给太后只写过一封信,对太后一封接一封催促她回国的信充耳不闻。和其他游客一样,他欣赏美景,没完没了地购物,并对主人的盛情款待以礼相报。他尤其钟爱威尼斯,在那里他如鱼得水,逛过一个又一个的店铺,有时则只是坐在威尼斯总督提供的金色驳船中随波飘荡。他单是购买香水就花了1125埃居,此外又从意大利珠宝商手中购买最昂贵的黄金、钻石和珍珠项链。到他最终抵达法国边境的时候,他已经花光了太后给他的钱。
他于1574年9月6日正式进入里昂(Lyon),王室都在那里等着他。王室成员全部到齐,一派和谐团结的景象。太后为儿子归来喜极而泣,弗朗索瓦和纳瓦拉的亨利都发誓永远效忠新国王。只有玛格丽特尽量保持镇静,几个月来她一直害怕这一幕的出现。她后来写道:“在那个温暖的季节,周围尽是欢迎的拥抱和赞美之词,我们齐聚一起,欢迎的气氛令人透不过气,此时我发现浑身发抖,我身边的人也察觉到了,当国王问候过太后,过来问候我时,我很难抑制这种情绪。”
她担心自己在宫中的安全和地位是有理由的。亨利刚到里昂不到三天就对她下手了。
尽管亨利在意大利度假时懒得和太后通信,但太后依然一直在给亨利写信,因此,亨利知道凯瑟琳正在密切监视弟弟和纳瓦拉国王,这两人现在如同犯人一样。太后冷静地告诉亨利:“我不允许国王我儿的任何臣民不经我允许离开法国。”亨利还知道,玛格丽特也插手此事,并且为丈夫辩护,救了纳瓦拉国王一命,并且因此取得了纳瓦拉国王的些许信任。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再加上玛戈对弗朗索瓦的友谊和保护,将更容易促成反对自己的叛乱。在参谋瓜斯特的鼓动下,亨利来到里昂,准备尽一切可能让夫妇反目、姐妹成仇。既然对象是法国宫廷,亨利自然想到用性作为武器。
纳瓦拉王后是第一次来到里昂,她刚一到达这里,就和“小可爱”的美女们开始了观光。玛格丽特写道:“蒙蒂尼(Montigny)小姐……对我们说,圣皮埃尔修道院(AbbeyofSt。Pierre)是一处美丽的景点,我们都决定前去参观。”她们坐上玛戈的马车前往这座教堂,许多廷臣都在这座教堂周围租房居住。玛戈写道:“我的马车与众不同,外表镀了一层金,并以黄色天鹅绒包边,末端还缀有白银。”玛格丽特和友人在游览时,车夫在一旁等待。玛戈说,她们进去之后,“国王穿过广场前去看望生病的奎路斯,他身边有我的丈夫、另一位廷臣迪欧,还有肥胖的拉夫(Ruffé)。”
“国王看到我的马车中空无一人,便对我丈夫说:‘这是你妻子的马车,那边是比德(Bidé)的住处。比德生病了,你妻子肯定是去看望他了。走吧,’他又对拉夫说道:‘我们看她在不在。’”拉夫明白个中深意——玛戈并非是去看望病人,而是在和情人幽会——他竭力讨好国王。玛戈冷冷地写道:“不必说,他发现我不在那儿;不过他知道国王的真正意思,于是用我丈夫也能听到的音量说:‘这对鸳鸯曾经来过,不过现在他们离开了。’这成了他们回去路上的谈资。”
光天化日之下偷情违背了凯瑟琳的道德准则,玛戈的哥哥亨利立刻返回,刚到王宫就向太后告发她女儿的风流韵事。玛格丽特在游览过修道院回去之后,发现自己成了人们的笑柄和丑闻的主角。幸运的是,纳瓦拉国王亨利在被妻子再次救下之后对玛戈的态度明显好转,把其兄亨利的阴谋告诉了玛戈。玛戈后来感激地写道:“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丈夫表现出良好的判断和慷慨的品行,他看穿了亨利的阴谋,对此感到不齿。”她的丈夫笑着让玛戈去见太后,以打听事情的细节,不过他明确地向玛戈保证:“我完全不相信这个故事,他想离间我们两人,同时断绝你弟弟(弗朗索瓦)和我的友谊。”
不知所措的玛戈前去面见太后,太后很不高兴。“我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听,一直在生气地责备我;我不清楚的是,她究竟是害怕还是宠爱她的儿子,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相信这个故事。我对她说,我认为国王是出于恶意,此时她更加生气了,她对我说,她的一位男仆可以作证我当时在那里。”
不过,有太多人可以证明玛戈当时正在参观教堂,因此凯瑟琳很难继续相信亨利的故事,一两天后,此事就不了了之。太后又用了惯常的手法——惩罚手下人。玛戈讽刺地写道:“她说,她发现自己的男仆说的话毫无根据,因此把他开除了。”但玛戈感到不解气。“她从我眼神中得知,我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她用尽一切话语想使我相信,国王从未和她提起过此事。她坚持己见,但我仍然表示怀疑。最终,国王进来道歉,说自己是受人欺骗,并向我保证他对我是友好而尊重的;就这样,一切又恢复正常了。”玛戈、她的丈夫亨利、弗朗索瓦得一分,他的兄弟亨利和凯瑟琳得零分。
可悲的是,这样一件小事,已是玛格丽特和她丈夫之间关系的顶点了。国王亨利认为,在这个联盟中,玛戈是最薄弱的一环,但他低估了玛戈。不久后他再次出手,但并非直接对玛戈下手,而是通过她的丈夫亨利和弗朗索瓦下手。这一次,他的利刃刺破了这个家庭。
宫廷从里昂出发,浩浩荡荡地穿越普罗旺斯,最后折向北方,前往兰斯(Re-ims)举行盛大的加冕典礼。一路上,法国的臣民们得以一瞥新任国王。
亨利在即位前面临着许多问题,这些问题相当严重,但并非不可克服。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国库空虚。简单地说,法国已经破产。除了亨利从波兰回国路上的花费,凯瑟琳还为查理的葬礼花了一大笔钱——总有150,000克朗之多。拉罗歇尔围城时产生的债务还没付清,王室军队也已经欠饷,一贯支持凯瑟琳的意大利银行家们也不愿贷款了。他们的理由非常充分:法国王室每年的开支约20,000,000里弗,再加上新帐旧账欠款12,000,000里弗。而由于连年内战,农业遭受很大损失,每年收入仅有4,500,000里弗,这样每年的赤字就有27,500,000里弗之多。威尼斯大使写道:“政府对资金管理得很糟糕,国内政策也不好,再加上连年内战,法国已经是处处破败不堪。人们目之所及尽是废墟:很多地方的牲畜都已死亡,大片土地无人耕种,许多农民不得不离开家园变成流民。物价腾飞,主食价格涨了六倍。”他如是抱怨。毫无疑问,亨利对此非常清楚,因为他刚从波兰回来,就有一位军事顾问给他写信,恳请他拯救法国于水火之中。他在信中语气强烈地说:“财政问题是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没钱,一切事业都会停滞不前,什么也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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