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晚上回来,林悠端着炖了一天的秋梨羹来给他,坐在旁边一边看着韩霁喝一边将今天书画斋两人造访的事情告诉了韩霁。
韩霁喝汤的动作停下,看向林悠,问:
“你答应了?”
林悠点了点头:“不答应,以后林悠这个名字就没法写在画作上了。”
“可照他们的说法,那个西夏画师是个无赖,已经有那么多中原画师毁在他手中了,他们这是把你推上刀尖,杨商俞怎么可以这样!”
林悠见他情绪激动,赶忙安抚:
“你别着急,坐下听我说。”
把韩霁按着坐下,林悠继续:
“师兄已经去找画院的使者了,希望他们能取消,但我估计十有八|九是不成的。江北书画斋那些人早就想好了后续,所以才会让那个西夏画师出面。”
“我问过了,那西夏画师曾师从一位暹罗画匠,暹罗画多以色彩和线条为主,就是咱们宫廷画法的衍生,我之前就很擅长,所以,如果他真要和我比,我未必会输!”
林悠说完,韩霁依旧不放心:
“话虽如此,可他们既能将你接受挑战,万一在挑战时背后做手脚,怎么办?”
“只要我接受挑战,他们约莫是没有机会做手脚的。因为从开始绘画到展示,全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完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可能。”
“江北书画斋那边也许并没有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让西夏画师与我比试,为的是压制江南书画斋,他们约莫是抱着必胜之心的,我若能因此为江南书画斋杀出一条路,于我而言,也算是另辟蹊径,一步登天。”
这个道理韩霁自然也能想明白,他只是单纯担心林悠的人身安全:
“可那赌注未免太大。”
林悠拉住韩霁的手,说道:“你放心吧,书画斋那边说了,就算我输,他们也不会叫人要我的手,最多就是林悠这个名字以后不能用罢了。”
韩霁调整了情绪,反客为主握住林悠的手,手臂一用力,便将林悠拉到面前,细细看着,眼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只一句:
“万事当心。”
林悠以为他还要再劝一劝自己,肚子里打了好多‘女人也要有事业’的腹稿,谁知他却没给自己机会去说服他。
林悠没有告诉韩霁的是,如果她今天是一个人,有人要把她当鸭子赶上架,她也许不会这样大胆,直接放弃林悠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反正都是画画嘛,用什么名字都一样画。
可如今林悠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林悠一个人,还代表着韩霁原配这四个字,这一年来,所有出现在韩霁身边的人,都觉得林悠配不上韩霁,从两人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地位来看,确实有着天差地远。
韩霁舅舅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卖弄美色勾|引他外甥的祸水;阚大人就更不必说了,她这个原配还在时,就动了要把自己妹妹嫁给韩霁的心思。
这些人轻视林悠,不把她对韩霁的感情当回事,尽管韩霁对林悠真心实意,他们也会觉得韩霁是被一时迷惑。
这还只是在安阳县,认识韩霁和林悠的人不多。
等到韩霁考中状元回到汴京城,那时候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战场。
林悠如果不想办法充实提升自己,就算韩霁真心待她,也架不住别人会把她当成攻击韩霁的把柄和软肋。
所以林悠想要在韩霁身边站稳脚跟,想让大家认可她这个原配,要做的不仅仅是收获韩霁的感情,还要拥有与他匹配的能力才行。
所以,这场看似凶险的挑战她无论怎么看都必须要接受!
**
挑战的日期定在十月初八,地点是江宁府忘仙楼外。
托江北书画斋的福,这回比试惊动了半数画坛大家,都在十月初八这一日齐聚,除了这些人,江南、江北书画斋各自的斋长,宫中画院的两名四品鉴画师亦会出席。
而作为比试对象的两个人,代表中原的画师林悠和代表西夏的画师李先达,将会在望仙楼外的两座十米高台上当场完成各自作品。
画师孤身上高台,看客只能看到画师各自绘画,却看不到画师如何运用技巧,这样既可以证明是本人现场作画,又能将各自的绘画技巧隐藏,不会被有心人偷师。
画师在高台之上画好了之后,立刻就自己盖上红布,再有专门的人将画从高台取下,当场给观赛之人品评。
不管怎么说,这比赛的规则还是很公平公正以及人性化的。
只是在十米高台上作画,若画师是那畏高之人,就不是什么好方法了。
李先达已经不是第一次挑战中原画师,对于这种画法十分熟悉,他并不在乎。
而林悠来自现代,别说十米了,就是几百米的环球大厦天台她都画过几回,那十米高台周围都有栏杆,下面又是四根铁柱为桩,实在没什么好怕的,最多就是注意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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