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流云凤凰若溪努力睁着眼睛,将手里的东西朝着她重重的甩了过去……一声闷响,若溪刚刚抓在手里的装着胭脂来的匣子,竟然在此刻成了她行凶的利器,猛的拎起来,打在绿儿的额头上,绿儿以为她垂死挣扎,一门心思都放在制衡她乱蹬的双脚上,没提防她身后还会来这么一着,被砸中,却只是贴着额头的边儿,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若溪的喉间一松之后又加紧了力道,却是她一击未成,绿儿转而更加暴怒,竟然一把将她推到墙角处,贴着墙根,这一次,若溪是真的无处可逃了。第二声闷响,则比第一次的响动要大的多,若溪脖子上的手蓦地松开,若溪的身子没有了这股外力支撑,顺着墙角就像一滩泥似的,滑落坐在地上,眼前都是金灿灿的星星,黑影重重的,什么也看不见,脑仁里昏沉沉的作响,像养了一窝蜜蜂似的乱叫,喉咙里更是火辣辣的疼,身子被人扶起,往她的嘴里灌了些水之后,受了水的滋润,嗓子才渐渐缓和了起来,若溪微微睁开眼,勉强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嘴角勾动,却是笑也笑不出来了,倒是那个救了她的人,沉沉开口,声音冷得怕人,“卫飒手底下的人,动作都如此么?”
若溪闭着眼苦笑,卫飒手底下的人,大多是有本事有能耐的,但说起来下手如此狠辣独到的,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比得过眼前这位躺在地上的绿儿姑娘了。又缓了好半天的气,若溪才自己摸着床根儿坐起身子来,乜斜着眼角,对着眼前人,轻轻说,“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可看的清楚,白川手中蓦地多了一柄随身携带的匕首,且已然架在了绿儿的脖子上。“你说呢?”
一向沉稳如他,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么?若溪看着白川冷沉的不能再冷的脸,竟然有些想笑,一笑又觉得嗓子疼的难受。“想说什么?”
白川一挑眉,回头看她,左右地上的这位已经被他点昏,他也不着这一时的急了。“眼中杀机重重,你想要做什么,可是昭然若揭了。”
若溪这会儿觉得好多了,只是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似的,使不上劲儿,只能靠在墙上,头歪歪的看着白川,“你先扶我起来行不行,这地上咯得难受。”
白川只能走过去,一把穿过她的肋下,抄起她的瘦的可怜的小身板,坐到床上去。看着她脖子上清晰可辩的勒痕,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你就宁可日日的在此担惊受怕,受人生死胁迫,也不愿和我一起回杏林山?”
这本是一个问句,却在他的嘴里说出来便有一种失落的意味浓浓。沉吟半晌,若溪看得他的侧脸,有些晃神,她至今也不能忘记,十几年前,那一把如同琉璃一般的通红的大火,烧得天昏地暗,烧得万物皆亡,烧得她家国破灭,天地之间仿佛都垮塌了下去,以为从此以后这偌大的空荡荡的红尘百丈之中,只有她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苦无状。却不曾想过,这些年的时光里,竟也能有一人,朝夕相对,不离不弃。朝夕相对,不离不弃。若溪太阳穴一跳,被自己最后这映入脑海中的八个大字,吓了一跳。这许久的时间过去,她就一直盯着白川的脸,仔细瞧着,竟然忘了回话。白川一对眸子落在她思索着的眸子上,四目相对,他也开始对着这张易容之后的脸不由自主的开始晃神。“我不回去,从来只有一个原因,”她思索够了,开了口,目光游离到她刚刚砸在地上的匣子上,正是卫飒的这个结实的木头匣子,倒是救了她一命,“大业未成,我如何能安稳度日?”
“先生,你可知道这个时候,我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她微微笑着,脸上竟然透出几许的光彩来。白川微微诧异,看她,轻轻摇头。“华旗回京,一场大戏马上就要上演了,这时候,我想在这儿偌大的宫闱之中,好好摆上一张坐席,端端正正的坐着,大大方方的看着卫家,是如何如何一步步的大厦倾颓,如何一点点的土崩瓦解,我要看着,亲眼看着,卫家的人,一个个都在惊恐与悔恨中间,痛苦的死去!”
她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极了此时屋子里正焚着的一炉陈年檀香。一字一句,恍若诅咒。白川狭长的眉眼看着她闪烁着冷酷决绝光芒的眼睛,叹气,“嫣儿,如何要如此为难自己?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卫飒。”
“是,我喜欢他,”若溪也不辩驳白川的定语,大方承认,“但,这并不表示我会因为喜欢他而放弃自己的初衷。先生,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这你是知道的。寻常小事我已是如此,对于复国复仇的这等大事,我如何会半路退缩,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大家的全部努力付诸流水?”
“所以,我不会逃,不会避,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看不透,也不想看透,我只要时常告诫自己,该做的是什么,必须做的又是什么,不用做的还有什么,就够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离开大祁国,这里并不属于我,假如有一日,大祁国的土地上能够打上我融家的旗帜,我想我必然欣然回归,但此刻,此时,我不能离开,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她的目光寒冷得如同冬天里的第一颗星子,光亮却冰冷。“有我在此,与白江联起手来,定能够帮助你们将复国之事事半功倍。”
她自信的笑了。月光莹然之下,白川看着这张曾经娇艳,曾经天真烂漫的笑颜,竟然有些心头发冷,他们挨得那么近,而他竟然是没有力气去伸手触摸她的眉,她的眼。“嫣儿,你变了,变得让我……这个做师傅的,都有些不认识了。”
白川苦笑。这些年来,她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他虽日日候着守着她,却也感到如此遥远。“变了吗?或许吧,嫣儿如此,也只是想让自己活下去,让融家取回原本该属于它的一切。”
若溪轻轻的笑了,夜色之中,端的有些鬼魅般幽幽。“明天就是我的好日子了,先生,你今晚能来,我很高兴。”
若溪忽而抬起头,对着他嫣然一笑,轻轻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如同儿时害怕惶恐时常做的动作一般无二,语气里是无比的真诚,“在嫣儿的心里,先生,永远都是先生。”
她的一对眸子,灿烂无比。白川轻轻一笑,顺手握着她揪着自己袖子的小手,亦如儿时一般,“嫁衣可曾准备妥当?”
她既已然定夺了的主意,他无力无权去更改回天。若溪笑了下,摇头,“正等着先生来替我看看。”
她拉着他的手,走进自己的闺阁,白川的脚步一滞,若溪并不在意的拉了他一把,催促道,“快点啊。”
白川才跟进了屋里。床榻上,是吩咐笑笑提前准备妥当的各色嫁衣,正齐整整的排列在床榻上,每一件无不是上好的苏绣湖缎,锦绸密丝所制,袖口和领口镶着宝石珍珠,绣得是流云凤凰,牡丹芍药,当真是富丽堂皇的很。白川看了一圈床上的衣服,笑了下,“嫣儿美丽,穿什么衣服都是漂亮的。不过,既然是大喜之日,定是要用正红色,才好。”
“正红色……会不会太过扎眼了?”
若溪拎起床上的两件红色的喜服,有些不信似的发问,“你说这样的好?我只觉得俗气的很呢。”
“成亲就是俗气。”
白川叹了口气,指了一下她左手的那件,“穿这件吧,上面的流云凤凰,很是衬你。”
凤凰?若溪微微勾唇浅笑,白川只怕还只当自己是从前的那只在梧桐上息着的娇滴滴的凤凰,身披五彩的羽毛,高傲且优雅华贵。此刻的她,若溪忍不住望了一眼菱花镜,那里面的女子身材瘦削,虽然唇上点了一抹胭脂,红艳可人,但脖子上那道新添的伤痕却让人看起来,觉得厌烦的要命,像是一个预言,在告诉她自己,这桩婚事就是一桩可以勒得她透不过气的枷锁。虽如此,她还是要跳进去,如同是世上最好的蜜糖一般,到现在已是分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而答允了卫飒的婚事。“如此,便听先生的,就那一件吧。”
若溪脸上的笑容转浅,兴致顿时烟消云散。***“宝焰,你看看我这件怎么样?”
当卫飒第四十三次拿起一件衣服来的时候,宝焰终于忍不住要开始翻白眼了。“我说殿下,您什么时候也这么拿不起放不下了呢?都是喜服,是制造司的人精心挑选上来的,都是按照您的身量尺寸定制而成,无论您穿哪一样,都是极合身的。再说了,这不都是喜服么,有什么不一样的。让奴才看,这就是这件多了个喜鹊的绣花,那件多了个小喜字的区别。”
宝焰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再看卫飒,正在眯着眼睛,瞅着自己,吓得吐了吐舌头。“您还是穿这件吧,这件喜服的下摆上,有两朵并蒂开的莲花,兆头特别喜庆,若溪姐姐也会喜欢的。”
该狗腿的时候,还是要狗腿一下的。卫飒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放过了他,把喜服往自己身上一披,“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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