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久在苏梦枕麾下,见了不少大风大浪,做事已颇有主子风格。只见他态度依然平静,不慌不忙地把队伍分做三队,一队回去通知转移,一队去找袁承志,他自己则调息片刻,打算折返五毒教,打个出其不意。枕河便跟了他去。
二人来到那高墙之外,看见外头停了个轿子,旁边轿夫站的直挺挺的,不一会儿,何铁手走了出来,她面色不太好,大约是枕河那根金针上的毒未解完。她面色不虞地坐上轿子,轿夫抬了便走,后头跟了数个五毒教的教众,那何红药和锦衣乞丐都在其中。
枕河与常贵一路尾随,却见这轿子居然来到了宫外,何铁手也并未出轿子,居然是有太监来接,那守门的大内侍卫点头哈腰地放行。枕河问:“我们还跟得上吗?再跟要进宫了。”常贵道:“跟得上。”此时正是子夜,常贵去找人接头,过了二刻,二人便一身小内监的服饰被带到了一个中年太监面前,枕河低着头走在常贵后面。
这太监姓樊,干干瘦瘦,看着很和气。他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常贵把五毒教进宫的事说了,又提了曹化淳跟多尔衮的来往。樊公公皱眉道:“曹化淳这贼子极得皇帝信任,在宫中势力很大。这什么五毒教,应该也是他找来了,就不知他要做什么。”
常贵说:“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我们只消找过去一探究竟。”樊公公摇头道:“皇宫大得很,哪有这么好找的。”枕河扯了扯常贵的袖子,悄声道:“那五毒教的人身上都藏有蛇虫蝎子,气味很腥,又带了各种药草避毒,一股子药味,我能闻得出来。但得从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找起。”樊公公觉得可行,便着人把他们去。
原来这樊公公便是苏梦枕在宫里的内应,如今管着打更、巡夜、落锁,因此他的人夜里在宫中走动很方便。枕河与常贵一路找寻,果然远远瞧见了几个江湖人打扮的一闪而过,心中一喜。却有一人从树上轻轻落地,叫了一句师妹,竟是袁承志。
枕河问:“你怎么没出宫去?”袁承志道:“我刚要出去,看见几个江湖人,觉得奇怪便过来看看。”常贵问:“你与曹化淳见面有什么说的?”袁承志说:“听他说,公子已经过了潼关。”常贵喜道:“那不日就可到京师了。”袁承志道:“是,因此那老贼私通多尔衮,想借满洲人的兵来打苏公子,保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常贵冷笑一声,骂道:“这个汉奸阉党,竟要把河山送给鞑子。那五毒教进宫,想必跟此事有关。”
袁承志急道:“我们快去看看。”常贵点点头:“何铁手受伤未愈,真打起来不是我们对手,只需防着她用毒。既不怕她,那就多听几句他们在搞什么鬼名堂。”
袁承志与枕河应了,他们都是内监打扮,比这些大剌剌的江湖人更不显眼,袁承志武功最好,轻轻攀在檐下,枕河与常贵便替他放风。
不一会儿,袁承志便溜了出来,一脸惊怒。他低声道:“这曹化淳要造反,找了五毒教的来帮忙逼宫,另立诚王,还有温家那五个老头也在。”枕河问:“他立诚王做什么?”袁承志说:“崇祯不肯向满洲借兵,坏了曹化淳的事。五毒教盗库银,便是让崇祯免去统领京城守卫的周将军,方便他们行事。”
枕河反应过来,道:“那这崇祯咱们还得先保他一条命。”她想:我师哥的爹是叫崇祯杀的,他就是再讲大局为重,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对常贵道:“咱们去找崇祯,师哥在这里再探消息吧。那温家五老的五行阵还得靠你呢!”她极少要求什么,常贵知道其中有异,但想她一向懂事,也就同意。
枕河与常贵人生地不熟,又不晓得皇帝在哪里,只得又返回去找樊公公,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间,待樊公公火急火燎地带着二人直闯乾清宫,宫外已站了一圈锦衣卫,手持钢刀,地上已躺了几个侍卫的尸体。
常贵推开樊公公,双手扣了暗器连发,枕河也放出迷药毒烟,二人杀了几个锦衣卫,为首的急忙呼喊支援,却见原先接应的何铁手、温家五老和五毒教的人只到了几个,倒是袁承志居然带着阿九也一路赶来,先截下了何铁手。
阿九叫了一句“父皇”便提剑往宫里冲,常贵又击退了何红药,枕河便趁乱与阿九进了房中,只见站了不少拿着刀的锦衣卫。阿九对一个胖子喝道:“王叔要谋反么?”这胖子正在与一个穿着明黄衣服的中年人对峙,枕河想:这胖子是诚王,这明黄衣服的应当就是崇祯了。
诚王见阿九这个少女进来,弱质芊芊,后头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也没多想,只大
声逼崇祯退位。崇祯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出去!”却只见阿九身后的小太监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如盈盈满月的国色面容来,再见刀光一闪,诚王那肥胖的身躯已然倒地,这美如好女的小太监拎着诚王的头道:“乱党已死,你们还要造反么?”她这一下出其不意,众人皆没想到长平公主身边有个武艺甚佳的太监,救助不及。
何铁手听见诚王已死,大势已去,在袁承志手下讨不了好,急忙招呼教众撤退,姗姗来迟的温家五老和何红药看着袁承志的金蛇剑目眦尽裂,各有所思,却也不得不先出了皇宫再做打算。常贵人手不足,也并未再追。
崇祯刚问了阿九几句,想问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曹化淳带了一干侍卫前来,把作乱的锦衣卫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不留,自己又作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崇祯识人不明,很是夸奖了几句。曹化淳见到袁承志,惊疑不定。
枕河几人冷眼旁观,并不想多话。阿九扯住了枕河道:“小河姑娘,可是苏将军派你们来护驾的?”枕河摇摇头,没回答他。袁承志也不欲与崇祯多言,崇祯说了几句要嘉奖的话,话还未说完,只见这三人扭头就走,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阿九从房中倚栏而望,说道:“父皇,他们是苏将军的人……就是我与你说过的苏卫将军。”崇祯奇道:“朕问过马士英,他麾下并无此人,就是朝中百官也没有。你不是记错了吧?”阿九道:“若是记错了,他们为何又来护驾。哎,想必是马士英贪功,不肯让父皇知道苏将军的功绩,对父皇多有隐瞒。”崇祯叹了口气道:“贼寇已破潼关,这时候正是用人之时,若是那苏卫真如你说的那样用兵如神,朕必定重用他。朕这就下旨让马士英给个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边崇祯父女不得要领,三人已出宫与接应的人去了新的据点,却是一家在京城开得极大的米铺。众人奔波一夜也累了,各自休息,只留米铺中伙计值守。常贵不放心,又带了数人外出查探。
青青久不见袁承志,本自欢喜,拉住他问个不停。起先还好,待袁承志说在宫中见了阿九,还躲在她的寝殿之中,言语间欲言又止,她拈酸吃醋的小性子又上来,摔了一个杯子,一言不发就要走。
袁承志起身拦住她,问道:“你怎么啦?”青青不理,要推他又推不开,伏在桌子上哭:“你去找阿九好了,正好你救了皇帝,连杀父之仇也不顾了,不是喜欢她是为什么?正好让皇帝招你做驸马。她是金枝玉叶,我是江湖女子,怎能与她比?”
袁承志有些生气,道:“我救崇祯关阿九什么事?崇祯虽是我杀父仇人,但不肯向满清借兵,若今晚诚王谋反成功,到时清兵南下,又有多少百姓受荼毒?公子的军队又有多少折损?我岂会因……”他心性善良,始终说不出什么恶言,叹了口气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到现在也还不明白。”
青青自知理亏,仍然对阿九心存耿介。她又要说话,袁承志又叹息道:“哎……我在阿九姑娘的宫中,瞧见她亲笔画了一幅苏公子的画像,似是相思情深……”青青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哭也不哭了,连连追问:“她藏了苏公子的画像?她喜欢苏公子?哎呀,”她怒道:“好不要脸。苏公子明明是小河的丈夫!”
袁承志道:“在青州时我们防着泄露公子身份,因此她对公子所知甚少。何况小河又与你住一处,自然也不知道他二人是爱侣。”他为阿九辩白,青青却怒斥他胳膊肘往外拐,屁股坐歪了,不知道帮谁。
袁承志不想与她争这个,便让她先去睡觉。才走出房间,只见空中窜起一道极高极盛的焰火,他心里一急,知道是常贵遇险,急忙提了金蛇剑就往焰火打出的地方奔去。
枕河这夜累极,连澡也来不及洗,只脱了鞋袜外衣就倒在床上睡了。到了晨光熹微,外头却有人连连敲门请她起床去解毒。她脑袋尚昏沉,迷迷瞪瞪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人到了一间屋子,见床上躺着一个雪肤花貌的年轻女子,夷人打扮,居然是五毒教教主何铁手。她奇怪道:“这不是何教主吗?她怎么倒像是中了毒?朱睛冰蟾没用吗?”
常贵坐在旁边,手里托着一只冰蟾正给何铁手祛毒。听见她问,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常贵出城查探,正巧遇上五毒教内讧,这原是他们教中的事,何况五毒教是敌非友,他本不想管,但那个锦衣乞丐用一条小金蛇偷袭了何铁手,眼见何铁手要丧命,常贵觉得不如替公子招揽过来,日后平定西南也是助力,于是救下了人。又招呼了众人来接应。只是这何铁手有冰蟾解毒也依旧不醒,不知是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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