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声熙攘,许长恒愣了半晌,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图谋不轨是何意?
她一脸茫然,可心底却又觉得他说得不错。
但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在南和县叱咤风云的云家当家图谋的?
“怎么,”安川抬眼看了看她,道,“你也察觉到了?”
她不打算对他隐瞒,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道:“属下的确也觉得云二爷对我似是格外关照了些,许是他还想让我替改投云家门下。”
安川却不以为然,看了看云家的大门,道:“云家卧虎藏龙,怎会少你一个,他看上的不是你的体格才智。”
听他似是看穿了一般,她疑惑问道:“还请捕头明示。”
他低眼看着她,似有犹豫,但终究还是道:“他想要你这个人。”
这句话乍听起来似乎与想收她入门并无二样,可她很快便品出了他的意思,原本的惊疑唯留不可置信。
“方才我之所以同意让你投井重演案情,并非只为了证明莫采兰是死于他杀,也是想看看云向迎究竟会不会在意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冒险,结果你也瞧见了。”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道,“他之前明明固执己见不肯松口,可后来却如此轻易地便改了主意,不是因为他真的想明白了,而是他不愿看你受伤而已。”
她心乱如麻,明知他所言有理,却又觉得太过荒谬了些。
“我知道,你对此事定然是不信的,可云向迎此人无论行事还是性情皆不同于常人,你还是要当心些。”见她神情慌乱,脸色顿时铁青,甚至比方才跳井时还要紧张无措,他不忍再说,道,“以后与云家少些往来,衙门也会尽力护你周全,莫要太过担忧。”
见她轻轻点头,算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他才柔声道:“走吧。”
一路浑浑噩噩地随他回了衙门,直到他将自己送到了吏舍的门口,她还不敢抬头看他。
“回去歇息吧,莫要再胡思乱想了,”见她仍魂不守舍,他的眸底掠过几分无措,似是有许多话要说,但终究只是安抚她道,“放心,无论发生何事,只要你不情愿,无人能逼迫于你。”
其实,她已然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只是仍不知如何回应他,只好潦草地对他施了一礼,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她险些在门口跌倒的背影,他眉头一蹙,下意识地便想抬脚过去帮她,却听到身后有人惊讶问道:“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几步便与他齐肩的安子睿抬眼望向吏舍里刚刚被关上的那道门,又问道:“长恒也回来了?”
安川看了他一眼,眸底微动,吩咐他道:“先回去。”
一路上安子睿不敢多言半个字,他如何能瞧不出公子心事重重,不过他原以为公子忧心是因云家,却不想等回到书房时,他问的第一个问题竟是有关许长恒的。
“许长恒的身世你当真查清楚了?”
“回公子,事关小公子,属下自然查得一清二楚。”虽因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而有些惊疑,但安子睿还是如实道,“长恒的路引我查过,并未造假,他父母的亦然。而且路引上的那些地方他都去过,时候也对得上,的确没什么问题。”
安川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蹙眉眉头:“可是,他家乡不是查不出什么吗。”
“他老家在遂州木县,遭到洪涝时是五年多前,当时正值炎夏,木县突降暴雨,凌河决堤,木县临河的数十个村落皆被淹没,长恒家所在的村子是受灾最重的,几乎无人幸免,如今那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荒废了,即便有灾民逃出,如今也找不到了。”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几分疑虑,安子睿心中困惑,便尽力详细解释道,“不过,正如他所说,当时在下雨前一晚他们一家恰好出门,故而才幸免于难,不过从此便无家可归便四处流浪。而他路引上出木县的日期与那时的洪灾是对得上的,属下的确没查出有何问题。”
默然片刻后,安川又沉思着问道:“那他们一家当时为何要出门?”
“奔丧。”安子睿细想后答道,“他们是去临县为他母亲的外祖母奔丧,可因着那时木县突遭天灾横祸,流言四起,有因果报应一说,故而等他们死里逃生赶到亲戚家时,人家以他们不详为由并未让他们进门,属下曾亲自去了一趟那户人家,他们所言皆与许长恒所说并无二样。只是,他们毕竟是远亲,只有两三人曾在长恒小时见过他几次,故而并不知他如今的模样,但也有一人说长恒如今的长相与小时候倒无甚分别。”
可他解释得越是详尽,安川的神情便越是复杂。
安子睿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只得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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