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许长恒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云向迎的身子好了许多,而案子也渐渐有了些眉目。
“这云府的规矩真是多得不得了,所有下人所有东西进大门的时候都要经过严格的查验,若是熟食还要验毒,而食材进膳房之前要验毒,等做熟之后端上桌前又要验毒,偶尔还会有什么抽检,比如膳房在烹饪的时候或者是吃食在呈送的路上的时候,总之麻烦得很,若想下毒实属不易,就连除鼠,他们也从来不用药,都是活捉的。”感慨了一番后,安子睿才入了正题,“那日的月饼是当天现做的,在送上宴席前被验过三次毒,一次是食材进膳房时,一次是馅料还未被裹进月饼的时候,最后一次便是在宴席外,三次都是不同的人,用的是不同的银签,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此时正值午时,外面日头正盛,明晃晃的阳光洒进了院落里,让许长恒更觉得自己已然康复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问他道:“云家如此谨慎,平时用膳前也会有专人验毒吧?”
安子睿颔首道:“没错,听说他们那几位主子每次用膳前都是端上桌后再验毒,但是有宴席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上桌之前,毕竟验毒这种事当着宾客的面也不好办。不过,再谨慎又有什么用,你瞧,不还是被人下毒了吗?我听公子的意思,很可能是验毒的银签被调包了,故而三次才都没验出问题来。”
这只怕是惟一的可能了。
“那个保管银签的人是谁?”她想起之前安川也曾提过这件事,问道,“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安子睿摇头:“此人名唤云浩,是云家库房的总管事,虽然他也姓云,不过原本与云家并无半点血亲,是入赘到云向迎一个远亲堂妹家后才改姓为云的。这人为人老实得很,他的父母兄弟也都在云家做事,可以说一家老小全都依仗着云家,而且他还曾受过云向迎的大恩,素日里在库房做事的时候谨慎小心,没有一丁点的嫌疑。另外他胆小如鼠,审问他的时候,我不过声音大了些,他便吓得尿了裤子,刑具还没拿出来呢,他又昏倒了,这些可不是能装得出来的,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有胆子杀人的。”
和林厨娘一样,又是没有动机。
她想了想,又问:“他保管的银签是怎么送到验毒人手中的?”
“你想知道的还真多,还好我有所准备。”安子睿道,“云家负责验毒的仆人有三个,他们所用的银签各有一枚,平常不用时便锁在一个盒子里。至于钥匙,他们每人都有一把,而上了锁的盒子就由云浩保管。等要用银签的时候,会有云家管库的下人将盒子从云浩那里取来交给他们,而他们就当众打开盒子当众验毒,然后再当众将银签放回去锁好并让人还给云浩。”
如此繁琐的流程,为的便是万无一失,可没想到还是被人成功下毒了。
她问道:“这么说,云浩其实也没有那盒子的钥匙?”
“是啊,”安子睿点头,“我也查了那盒子上的锁,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工艺的确复杂,若无钥匙的确很难打开,而且无论是钥匙还是锁都没有丝毫被毁损的痕迹。”
如此一来,云浩在银签上做手脚的可能性便又低了许多,可是,既然月饼有毒而银签又没有验出来,那便说明银签的确有问题,而他又是惟一一个最方便也最有机会换掉所有银针的人。
除非……
她想到了将月饼奉到宴席上的舞女。
难道膳房送来的月饼原本并没有毒,而在最后一次验毒之后,月饼才被舞女换成了有毒的吗?
这样似乎也说不通。
那晚那些舞女身着轻衫,身上并不似能藏着什么月饼,而且给云向迎和云念清奉上月饼的是两个舞女,她们串谋的几率并不大,更何况,这次云家的月饼是特制的,连模具都是当天才做好送来的,旁人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外表一样的月饼。
还当真是扑朔迷离。
还有林厨娘,若是舞女是真凶,她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安子睿道:“林厨娘在云家后厨也算是个老人了,极受重用,听说她之前是在外面的点心铺子做工的,而云向迎不喜甜食,唯有她做的点心还能吃上几口,故而云家才花了大价钱将她请到了家中。这林厨娘家世清白,一直都安分守己的,从未犯过什么错,她的房里也没有什么害人的线索,除了她刻意失踪的那一夜之外,的确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毒是她下的。”
可若非此事与她无关,那她为何会在竹林中躲藏一夜呢?还是说,一夜没有现身并非因着她自愿?
若是她还清醒,总能问出些蛛丝马迹,可如今她昏迷不醒,自然也无处可查了。
许长恒的眸子忽而一紧,想起一个人来。
林厨娘是被慕容嵩一脚踢成这样的,他究竟是不是刻意为之?
若是他有意要杀人灭口,那便说明,这件事果然与相国府脱不了干系。
“那这个林厨娘,可与云浩或那三个验毒人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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