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睿不敢轻易答应,又无法拒绝,便迟疑道:“回赵侍郎,这件事还得捕头做主。”
“但送信的人都去了这么久,还是不见柳县令和安捕头过来,也许是他们如昨日一样,又被其他更要紧的公务缠身了。”云向迎的语气不轻不重地道,“难道他们不来,这案子便这么拖下去吗?安捕快不怕凶手借机逃走或再次伺机行凶吗?”
安子睿在心中暗暗推测着,不卑不亢地回道:“启禀赵侍郎,去报信的捕快是在两刻钟前离开的,从这里到衙门,即便快马加鞭地赶路,来回也得三刻钟。而且柳县令若是听到了事情的原委,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调用必需的人手和物品,唯有一切准备妥当,才不至于在断案时人物短缺,如此算来,大约再有一刻多钟,他们便会过来,还请赵侍郎及诸位稍安勿躁。更何况客栈里所有人都还在这里,若是真凶确是客栈的人,定然插翅难逃,更无机会再行凶,如今最紧要的,便是确认老人家有没有性命之忧。”
他说得有理有据,原本就无责怪柳宸来得太慢的赵勤听到“性命之忧”四个字,立刻眉头深锁,再无心思顾及其他,只抬头看向二楼,专心等着里面的消息。
云向迎也不再多言,轻声吩咐身后的唐壬奇:“上去看看。”
唐壬奇应声上了楼,快步走到了楼梯右边最靠里的那间上房,轻轻叩了叩门。
门口已经有两个衙役守着,但因着赵宣明担心他们会影响郎中医治元娘,故而还不允许他们进去。
很快便有人开了门,正是赵家的二公子赵宣明。
与唐壬奇说了句话后,赵宣明便随着他下了楼,快步到了赵勤面前。
“父亲,干娘她没有性命之忧,但受伤并不轻。”他的担忧流于眉眼,道,“言郎中说,她的后脑被人用器物撞击,失血不少,多亏发现及时,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勤微蹙眉头听着,等他说完才半信半疑地问道:“撞击?是什么?”
赵宣明摇头道:“孩儿不知,言郎中也看不出来,我正在里面搜寻凶器,只是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他话音刚落,安子睿便觉不妥,道:“赵公子,最好不要擅动现场,否则不利于侦破案情。”
赵宣明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要任由那么肮脏凶恶的东西留在我干娘的房间吗?”
“我的意思是,寻找凶器这种事情应该由衙门来做,否则,一旦现场被破坏,莫不说会加大案子的难度,甚至还有可能让真凶逍遥法外。”虽然对方的不悦显而易见,但安子睿仍坚持道,“更何况,是赵公子阻止我们进去搜查凶器的。”
“干娘还在昏迷,你们怎能保证进去后不会影响她的伤情?”赵宣明语气生冷道,“我倒觉得,凡事不可全然依靠你们这小小的县衙,毕竟你们都已经将前后左右将整个客栈都围起来了,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不就是无能吗?”
饶是赵勤也因此事而掩不住心中的怒气,也不曾这般明显地将所有罪业都推到衙门的身上。
陈中泽觉得不妙,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担忧道:“这个小兄弟脾气也忒大了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可听他的意思,竟是这要追责了?”
她之前曾与赵宣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觉得他的确生性冷淡,只是也许因着云渠也在的缘故,他的语气虽然不算温和,可也不至于如此冷漠。
也许是因为他关心的人受伤的缘故。
她想了想,低声提醒他道:“让你们家的伙计小心些,在他面前少说话。”
他赞同地点点头:“放心吧,我家的这些人也都精明着呢,他们早就知道他不好惹,都尽量躲着。再说,出了这种事,他们应该也不敢再用我家的人了吧。”
“事实如何还不曾查清楚,在下不敢妄自揣测,毕竟我们是奉命守在外面的,不过,”面对着对方明目张胆的挑衅,安子睿仍镇定自若,“阁下的房间就在隔壁,不也是什么都没察觉吗?”
赵宣明听出他对自己似有质疑之意,正要发怒时,赵勤开口道:“好了,如今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明儿,言郎中可说过她何时会醒?”
“言郎中也说不准,”赵宣明摇摇头,请求道,“还请父亲让孩儿回去,将房间彻底清查一遍。”
安子睿自知他并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也不打算就此任由他去擅动现场,正想要借赵勤之口阻止他,突然听到已然沉默许久的云渠突然对赵宣明轻声劝道:“宣明,南和县衙门的柳县令和安捕快都是从京城来的,你应该也听说过他们,他们并非什么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不妨试着将案子交给他们,毕竟奶娘还需你照顾。”
方才还执意要亲自找到凶器的赵宣明听了他这番话,只稍一思量,竟果真改了主意:“好,你说得对,最要紧的是干娘的安危。”
陈中泽惊讶地对她道:“他也没说什么,这赵公子就听了?”
云渠的话的确还没有安子睿的更有道理,可那又如何,赵宣明听的不是意见,而是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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