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相国府的公子云渠。
见她也看向了自己,云渠的目光慌乱地挪开,似是方才只是看错了人一般。
可是,这次她很确定,刚才并不是她的幻觉,而是他的的确确在看着自己。
她突然觉得,他方才的目光颇为熟悉,好似曾经经历过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种疑惑,她心不在焉地观完了礼,目送新娘在众人欢呼中被送入了洞房。
尔后,所有来客都被欢天喜地地迎进了待客厅中用宴席,而云渠也就在那时随着柳祖豪离开了,在此之前,虽然她刻意留意着,但并未再发现他注意自己。
可她很确定,她并非自作多情,那个云渠,她越想便越觉得眼熟。
不仅是面相,就连他的眸光她也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而已。
宴席之上,相国府的人都被安排在上座,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没什么动作,故而衙役们反倒更轻松些,可直到宴席散尽后,所有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等到宾客归去,衙役们开始在膳堂用饭,那时天色已经黑透,柳宸还未回洞房,但已然喝得酩酊大醉,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今日劳烦诸位兄弟了,”端着酒杯,柳宸向衙役们祝酒道,“这杯酒是敬你们的,来,喝个痛快啊……”
他说着话,一弯腰,将手里的那杯酒灌进了旁边方全的嘴里,而且大都还倒偏了,洒到了他自己的喜服上。
一直坐在他旁边却并未饮酒的安川一把夺过了他的酒杯,拉着他的手腕便往外走:“你该回去了。”
柳宸也不抗拒,任由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以壮班班头王大左为首的众人站了起来,哄闹着想要跟着过去,但安川只是朝他们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所有人便只得识趣地退了回去。
他们一走,四下的氛围立刻轻松起来,方才还有些拘谨的众人立刻撒开膀子吃喝闹起来。
方全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一天惊心动魄的,总算是有惊无险。”
陈中泽点头赞成:“原以为最容易出事的是咱们县令,没想到半道上又杀出了相国府,还好咱们县令夫人临危不乱,否则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方全叹道:“相国府能容一个护卫这么做,显然是在给柳尚书难堪,看来咱们南和县以后没有这般太平咯。”
“他们在京城争来抢去也就罢了,”沈志远不解道,“竟还要牵连到咱们这个小地方,当真有这个必要吗?”
方全举了杯子,道:“哎,算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最多也只是瞎操心而已,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别想那些扫兴的了,来,咱们几个干一杯。”
包括潘柏在内的其余四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而她自然只能以水代酒,不过好在大伙都知道她不能饮酒,也都不计较。
几次推杯换盏后,大家吃喝尽了兴,开始三三两两地回吏舍去,一天的喧闹之后,衙门总算开始渐渐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因着许长恒不饮酒,故而她主动挑起了捕班在衙门夜巡的大梁,但在去当值前,她有心试探潘柏是否醉酒,特意在吏舍磨蹭了一会儿。
潘柏比他们回来得更早些,她回屋的时候,他已经上床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帘子这头轻声问:“潘大哥,你睡着了吗?”
陈中泽说,潘柏若是喝醉了酒,便会在睡梦中对旁人所问无所不答,而今晚潘柏的确饮了一杯酒,却不知是否已经醉到了那种程度。
她自是期待他能喝醉,只可惜,潘柏的回答却无比清醒:“今夜不是你当值吗?再晚一刻钟,便要扣半个月的俸禄。”
她心下失望,只能收回心思去夜巡了。
大概是因着大多衙役都醉酒的缘故,今夜的衙门尤其安静,她在路上遇到了同样来当值的张初三,便作伴一起巡逻。
几句闲聊后,见四下无人,张初三突然压低了声音提醒她道:“许兄弟,你以后定要小心王班头,他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她原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明白过来。
上次王大左曾借着酒劲试图对宋汐不轨,偏巧她去南监,故而拦了他救下了宋汐,而且还对他动了手。后来柳县令原本是想要将他逐出县衙,但因着他去求了他的姨母,也就是柳宸的祖母,最后不仅还是能继续留在壮班做班头,而且只是被罚俸半年而已。
这件事虽说是他咎由自取,但也算是她得罪了他,他若是怀恨在心,也是正常。
不过,那件事也过去一段时日了,倒也没见王大左来寻她什么麻烦,她也险些将那件往事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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