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一愣,皱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许长恒对她道:“您瞧,宋姑娘的手心是什么?”
言罢,她对宋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伸出手掌来。
宋汐右手的整个手心上几乎都是黑色的,连指甲里也不干净,只有左手好一些,唯有掌心黑了一片。
秦英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木炭,”不待宋汐开口,许长恒便解释道,“方才我与陈捕快在城东门口曾看见过宋姑娘,当时她正帮一位拉着一车木炭的老翁推车,她手上的这些木炭怕是就在那时给沾上的。宋姑娘,不知在下说的对不对?”
宋汐默默点了点头。
“如今是盛夏,人的手心很容易出汗,她的手上又沾了那么多木炭,若簪子是她偷的,那她不仅拿簪子,而且还要打开包袱将簪子塞进去,如此一来,无论是簪子还是她的包袱上,都应该留有木炭的痕迹。”许长恒不急不缓地推断道,“但诸位请看,她的包袱和簪子上都没有一点黑色,足见她并未碰过簪子,也未曾打开过包袱。”
她说得有理有据,围观的人群又立刻喧闹起来。
眼见便要大功告成,如今却又突然反转,秦英愣了一下,辩驳道:“也许她是在偷了簪子后才又将那些木炭涂在手上呢。”
“这也有可能,”微一颔首后,许长恒思酌道,“不过,一个小偷得手后不立刻逃跑,而是选择在手上涂抹木炭,这又是什么道理?更何况,如今是盛夏,木炭并不常见,普通人也没有随身将木炭带在身上的道理,难道,宋姑娘的包袱里藏着炭吗?”
明知不可能,但秦氏还是道:“说不定她帮人推车的目的就是为了顺便捞一些藏起来。”
许长恒也不与她争辩,问宋汐道:“不知在下是否方便查验一下宋姑娘的包袱?”
其实,她包袱里的东西已经散落在外面了大半,宋汐点了点头,答应了。
用剑鞘当众将包袱完全挑开后,许长恒仔细看了一遍,对秦英道:“二夫人也瞧见了,里面确实没有,难道您还能怀疑她将木炭藏在身上吗?”
秦英脸色阴沉,已知自己败了下风,却还是强撑着道:“既然手上早就沾了木炭,她怎么不擦干净,显然另有阴谋。”
宋汐淡淡地道:“懒得擦。”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便让秦英更为恼怒,不是因着她说了什么话,而是因为她那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无论自己如何折腾,她都不会将自己放在眼中。
“宋姑娘刚刚回城,这是在下亲眼看见的,她又怎会提前知道会在路上碰到二夫人呢?”许长恒微然一笑,对秦英恭敬道,“二夫人怕是误会了,其实小贼定然另有其人。”
“还能有谁,一定便是这个狐狸精,”方才还一直克制自己的秦英突然微红了双眼,瞪着宋汐恨声道,“若非她水性杨花,怎会一而再地专抢旁人的东西?若是衙门今日不把她抓拿归案,这贱人定然迟早还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哪有丢了东西的人骂偷窃者是狐狸精的,简直无银三百两。
堂堂云家二房夫人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拈酸吃醋陷害他人,她似是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风骨与气度。
见她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许长恒甚是无奈,正打算劝她两句,却忽而听到有人说话。
“哪个是狐狸呀?”
一个稚嫩而又好听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竟是个孩童在说话。
待那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女子的清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请诸位让条路,让我家小姐进去。”
她的声音悦耳又有力,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不过片刻,人群便自发地让到了两旁。
一个穿着一袭浅紫色衣裙的女子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走了过来,她的打扮素净而利落,头发高挽成发髻,只戴了一支浅色的钗子,身上头上便再无其他首饰,为她原本妩媚动人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只是神色似乎倨傲了些,似乎并不情愿在这里停留。
那个孩子的手里拿一个陀螺,长得眉清目秀,年纪虽小,小脸上却透着一股子俊气。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丫鬟也是一身利落的打扮,腰间还配着一把长剑,应该便是刚才说话的人了。
原本情绪激动的秦英见了她们,脸色蓦地一变,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之情。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声传进了许长恒的耳朵里。
“这不是云家的二小姐云向容吗?”
“那孩子还是云家长孙呢,他们怎么来了?”
“这二夫人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他们自然是来收拾残局的。”
“行了别说了,若是被他们听见,咱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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