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火急火燎赶到时,只见帷幄之外跪着马超的十几房十名丫环仆妇,帷幄内靠近卧榻处跪着马超的正妻甄荣,甄荣左首跪下着马超长子马韶,右首跪着次子马驹,年幼的马韶、马驹完全不知道马超之死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牵着甄荣的衣袖,nǎi声nǎi气地劝母亲不要哭。
“孟起!”
马跃急抢前两步,单膝跪倒在榻前,一贯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眸子里此时却流露出深深的焦虑和无尽的痛惜,虽然马跃并非真正的马援后人,可这么些年来,他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马援后人,对马超也一直视如亲兄弟,而且他在马超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毫不夸张地说,马跃完全是把马超当成马家王朝的开国大将军来培养的,汉武帝刘彻不惜冒着数万汉军铁骑全军覆灭的风险来培养霍去病一样,马跃对马超的培养也是不惜代价的,然而,让马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超的命运竟然也和霍去病如此地相似!
是天意?还是巧合?
“兄长……”马超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见礼,然而平时力能拔山的双臂此时却撑不起他的身躯,才坐起一半马超便又颓然倒在床上,这才惨然道,“兄长,小弟重病在身,恕不能见礼了。”
“孟起……”
马跃只是紧紧握住马超双手,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自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未曾流过一滴泪水的双眸,此时竟也沁起了盈盈的湿意,眼看泪水就要顺着眼角滑落时。帷幄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马跃顺势侧头,若无其事地拭去了眼角地泪水。
“少将军!”
“少将军?”
焦虑而又痛惜的呼唤声,贾诩、李肃、许褚、方悦等人已经鱼贯而入,纷纷跪倒在马跃身后,虽说论身份他们不必跪的。可马跃这个家伙从来视礼仪如无物,居然单膝跪倒在了族弟的病榻前,贾诩他们也就只能跟着跪倒了。
“兄长,兄长!”马超紧紧握着马跃双手。虎目里渐渐涌出泪来,语气里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惆怅和深深的遗憾,轻声说道,“真想再跟着你征战沙场,真想看到一统江山、兄长君临天下地那一天啊……可惜啊,小弟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孟起不许胡说!”马跃急阻止马超道。“不就是摔了一跤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为兄已经命令司马懿将宫所有太医调来,孟起,等太医们来了就没事了,你的伤,小事一桩。”
“兄长。”马超目光上移。望着头顶的帷幕,幽幽说道,“你不用安慰小弟了。小弟虽然只活到二十七岁,可已经不枉了,吕布人称天下无敌,可他到死才有多少作为?超别地不敢自夸,可死在超枪下的关东豪杰已经数以百计了!小弟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看到兄长君临天下。”
“孟起,嗷嗷嗷……”
马跃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马超眸子里的神彩转黯,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挣扎着喊道:“荣……荣儿……”
“夫君。”
甄荣悲啼一声,膝行上前哭倒在马超病榻上,看甄荣哭得伤心,年幼的马韶和马驹这才跟着大哭起来,马超伸手轻轻扶住甄荣螓首,眸子里浮起一丝愧疚,轻叹道:“荣儿,为夫愧对于你,好在你还年轻,韵儿和驹儿也自然有兄长代为抚育,你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千万不要替为夫守寡。”
“不。”甄荣摇头道,“妾身生是马家人,死是马家鬼,此生绝不背夫再嫁。”
“唉。”马超长叹一声,最后说道,“那也由你,只是苦了你了……“
言讫,马超两眼缓缓闭上,再无声息。
马跃伸手一探马超鼻息,红润地脸sè顷刻间一片惨白,原本挺直的身躯也耷拉了下来,一缕残阳透过窗隙照shè进来,将马跃鬓角地黑发染成一片苍凉,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十岁,才四十出头的人居然显出隐隐的迟暮之sè来。
甄荣及马超的妻妾们心知马超已死,便纷纷大哭起来,征西将军府顿时一片哀鸿。
马跃踉踉跄跄地捱出门外,贾诩、李肃急上前扶住马跃,贾诩抹了抹眼泪,低声劝道:“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主公节哀啊。”
马跃的目光一片呆滞,只是摇头喃喃自语:“孟起天纵英材,如何骤尔逝去?如何骤尔逝去?”
贾诩、李肃黯然对视,无言摇头,两人都能理解马跃此时地心情,这种心情就好比农夫辛苦了整整一个夏天,眼看着丰收在望时,却骤然天降冰霜将农田里的收成扫荡殆尽!那种怅然若失,那种yù哭无泪,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很难了解地。
……
汉献帝建安十五年(202)正月,征西将军马超病死,年仅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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