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中学毕业后就在巴黎的一家画室里学画,我的老师塞雷莫安道尔先生,是一位很有名的印象派画家。&rdo;
&ldo;印象派?好像是某种不太入流的派别吧?&rdo;他的话变得尖锐起来。
&ldo;这是一种新兴的艺术形式,只是还有一些人不太接受,不过,在西方它已经同传统的绘画艺术齐名了。&rdo;查尔婉转的申辩使芷荀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ldo;房某学识浅薄,不好意思,得罪了。&rdo;他向查尔微一颔首,表现出他的绅士风度:&ldo;所以,德尼先生的画应该非常不错了?&rdo;
&ldo;因为芷荀急着回国,无奈之下我就提前结束了学业,所以,还不算学有所成。&rdo;其实查尔很有天赋,只是他习惯了谦虚。
&ldo;这样说来德尼先生的绘画技艺并不精湛喽?那么将来你要依靠什么来养家,养你的妻儿呢?&rdo;他的话如一柄利刃直直朝他而去,查尔闻言尴尬不已,脸已涨红,却无言以对。
芷荀刚要开口,却被他将话头截去:&ldo;当然了,我大哥富可敌国,供养他的子女们并不在话下。&rdo;他的话越来越让他们二人无法接受。
芷荀有些急了,自己倒在其次,查尔受到这样的侮辱却叫她如何承受:&ldo;六叔!你怎能‐‐&rdo;
房峙祖神色冷峻地望向她:&ldo;我还没说你呢,你的品味还真是独特,真是令我眼界大开!&rdo;说着将目光转至别处:&ldo;你选择谁做你的丈夫这当然是你的权利,可如果你想让我表明态度,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同意!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rdo;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他真的是一点风度都顾不得了。
芷荀一路哭着跑出去,查尔一直追到花园里,才赶上她。
&ldo;今日的这一顿抢白完全是冲着我来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千万不要在意,都怪我,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rdo;她且言且哭,泪如泉涌:&ldo;你看到了吧,他恨我,始终不肯原谅我……&rdo;
他将她的头揽在肩上,拍着她的脊背:&ldo;好了好了,不要去在意它了,算了,芷荀,我们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rdo;
芷荀点点头,哭得却更加伤心了。
二楼的一扇窗子后面,那个气宇轩昂的身影立在那里,良久。
她已经深深爱上那个法国佬了吗?有多爱呢?能比他对她的爱更强烈吗?看着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他胸口是无法抑制的绞痛。
第43章芷荀坠马
初夏的日光令人觉得刺眼,那洒下的万缕金芒笼罩着马场。天气晴好,几位驯马师忙碌着为马儿洗澡,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穿着粗布衫裤,扎着绑腿,手执梳毛刷一边刷洗一匹棕色的马,一边将脸凑近马头,宠溺说笑。马嘴在他脸上蹭了蹭,亲昵回应,那情形甚是动人。
&ldo;芷荀,发什么呆啊?男士们已经走远了。&rdo;房芷蕙折回一把拉住她的手,牵着就走。
她展眼一看,查尔同霍俊贻已经在管事的介绍下在选马匹了。&ldo;你让我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上一天,自然会好。&rdo;她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今日本不想来,可实在招架不住房芷蕙的死缠硬磨。
&ldo;你整日无精打采的闷在房里画画,再不出来晒晒太阳,就发霉了。&rdo;她的嘴唇也不知道是搽了什么,爽利的言语间,格外闪亮。一件鹅黄的薄绸衫子下同芷荀是一色的高腰马裤,羊皮小马靴,英姿飒爽。芷荀穿着米色底子秀野菊的绉绸衫,浓密的发辫从头顶一路编下来,垂在胸前,一侧鬓角扣着一支珍珠压发,分外柔婉。唇如春日里刚刚撕裂花苞的海棠花瓣,娇嫩鲜妍。
&ldo;怎么只选了两匹?&rdo;芷荀诧异的看着男士们牵着马走过来,问一旁的芷蕙。
&ldo;时下很流行男女共乘一马的,怎么?你难道还要同我未来的姐夫分乘?&rdo;
&ldo;我再去选一匹?&rdo;芷荀不悦,刚要走,却被芷蕙一把拉住,笑脸兮兮地道:&ldo;我的姐姐,你是出过洋的,还这么守旧吗?你去那些公共马场瞧瞧,大家都是这样的。&rdo;
&ldo;我的好妹妹,快去乐你的吧,别多管闲事了。&rdo;她不由分说朝那管事的走去。
芷荀牵着马出来的时候,芷蕙和霍俊贻早没了踪影,只见查尔拘谨的骑在马背上,目不斜视。身侧的骑师牵着那马慢悠悠地走着。
&ldo;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可不要逞强!&rdo;查尔见她牵出的马个头不小,虽然她有些经验,可也叫人担忧。
芷荀轻巧的跃到马背上:&ldo;别看不起人,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rdo;说着用力一抖缰绳,沿着碧青的小路纵马而去。
骑在马背上,欣赏着周围怡人的美景,确实使人神清气爽,神经松泛了不少。
那马儿正跑得欢畅,却被她突兀的大力勒住缰绳,勒令停下。马儿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感觉到了背上那人慌乱的情绪。她仓惶之下却忘记怎样让马儿调转马头,只急切的使着蛮力,嘴里拼命地命令:&ldo;回去!快回去!&rdo;可那马儿哪里听得懂她在聒噪些什么,自然不知她意欲何为。
那马迟迟不动叫她越发急躁,她奋力扭动身子,挥舞手臂,不觉头上的压发松散坠落在地。当身下的庞然大物终于被她迫着转了方向,马前蹄却不慎踏在了那珍珠压发的扣子上。那尖利的锐器刺入马蹄,它一阵悲切的长嘶,人立而起,将背上的人抛下马去,滚落到小路旁的慢坡下。她顿时眼冒金星,背上疼痛欲裂,除了疼,就再也顾不上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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