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至,从孟莲离开崔王府的那天,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
朔风一颳,骤然吹落枯枝上最后一片枯黄残叶,三夜大雪,染白了千山绿顶,冻住了万河涟漪。
城内整齐划一的嫩黄色砖瓦屋顶上也覆上了银白的色调,隐隐映着冬日的金光,淡淡闪着晶莹。
清晨的街道上有些冷清,几匹马队纵骑而过,染脏了白雪,留下几许凌乱的印子。
孟莲正站在一处楼阁上,消瘦的身形有些单薄,她乌黑的发间没有缀上任何簪子,只是披散在肩上,任由它们随着清风略略拂上面颊。
她双手抱紧了身子,试着把自己弄暖一些,深吸一口气,只觉吸进了满腔的寒。
身后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股暖意从里头的内间散发了出来,屋内橘黄色的烛光映在她脚边,轻轻晃动着。
孟莲没有回头,闻若未闻,只是垂着眸子看向清晨的道上,那满街的白雪。
几许脚步声传了过来,肩上驀地一沉,一件貂毛披肩就这么落到她身上,上头柔软的皮毛搔着她的颈脖,感觉身子被身后那人给紧裹了住。
暖暖的,是人贴身的温度。
孟莲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轻吐了一口气,白雾立即在她唇边飘散了开,化在半空中。
「你把我的耳坠拿到哪儿去了?」
身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回盪在她的耳边。
「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闻言,孟莲甩开他的碰触,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挑起一边柳眉,「你怎么知道那是不是我的东西?」
严玄傲看着她,嘴边的笑意更扩大了一些,「那种质地的玉,不是一般人买的起的。」
孟莲不语,只是看着面前过份漂亮的男人,一袭银白袍子和屋外的飞雪相互辉映,唯一的不同,是那袍子上如火如荼的红,艳红如血。
当她今早发现她惯用的那只耳坠不见时,心里早明白了几分。
她知道严玄傲是故意这么做的,无非是让崔尚知晓她被人给掳了走,然后期望他快马加鞭的来救她。
可当初是她自己毅然决然的离开崔府的,是她自己划清她和崔家之间的关係,就算让他知道自己被人掳走,他也不见得会来救她,毕竟当初是她自己执意要远离这一切的。
「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望进那双漂亮的凤目,咬牙一字一句的问道。
严玄傲也看着她,眸中笑意未减,「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你这样把我软禁在严府有何意义,我告诉过你,我和崔家没有任何关连,就算你现在告诉崔尚我人在你手里,于他而言又有何干?」
孟莲握紧了双拳,虽然身上披了貂毛披肩,可身子还是一个劲儿的打颤,身心皆寒冷的可以。
她心里不敢有一丝丝的期待,她也不配拥有这份期待,多疑如崔尚,怎么可能就这么傻傻的跳下这个陷阱?
她终究摸不透崔尚的心思,她只晓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泥沼中徘徊。
或许从她第一次在玉华山遇见他开始,她就已踏入了他的局。
「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孟莲抬眸瞪着他,拽下肩上沉重的披肩,一把塞回他怀里,然后逕自走回木门微敞的内房。
***
严府的规模和崔王府的差不多,少了一点气派,多了一些空荡。
听说严玄傲的爹娘早早就因操劳过度而病逝,因此,整个严家能有如今这么个宏伟光景,全都是严玄傲一手拉拔的。
看来这个严玄傲…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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