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伊丽琪来讲,拿起毛笔,要远远比拿弓箭困难的多,不说这头正身直臂开足安,但说这握笔,五指用力各不同,就让伊丽琪难为够呛。而且毛笔笔尖柔软,伊丽琪一把子力气,写字的时候完全用不上, 单只一个“一”字,不是没了笔锋,就是没了回钩。
但她天性好钻,手又很巧,小半个时辰,就摸出了些门道:力气不能用蛮,也不能太小,而拿笔的手指,不能太死,也不能太松,萧昙观教的技法,虽然有用,却又不能全信,而且写大写小,基本就是靠着手腕和桌子的间的距离。但最重要的,是臂腕指之间的一体。姿势自然和谐,字就一板一眼,美观大方。
“一体?”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对,一体!我在射箭的时候,也应该风、手、心一体!不不不,应该是外界环境,与萨满之道的一体!
有意思,这写字竟然还和射箭相通!
其实伊丽琪有所不知,这就是中国哲学的特异之处。在希腊——罗马的文明中,认为射箭是数学管的范围,而写字则是文学家的爱好,是完全不一样的两门技艺。但在中华文明认为,万物皆遵循一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的抽象表现,就是“理”,道的形象表现,就是“物”。
表现类似的“物”,如风吹木摇与肢体震颤,表现类似,即遵循同一样的“道”,这就是玉正面刻的“取类比象”;而由“道”进一步体悟或概括出的“理”,那就叫“格物”而“穷理”,而“理”又称为新的“知识”,就叫“致知”。这也就是玉背面的“格物致知”。这都要对汉人的学问有一定接触后,才能明白,萧昙观就是这个意思。
萧昙观教了伊丽琪拿笔的方法,还有二十个“天地日月,上下凹凸”等简单的象形字,并且给她讲了“六书”中象形的理论,确认她记忆无误,才让她离开。
白佳玉和狄奥多拉刚回到自己屋子,一名士兵就找了过来,并递给狄奥多拉一封手札。这士兵说,大贺默咄让一个叫梅三儿的人,给平远砦送来了两百斤升药,五十万支弓箭、一千斤青盐,以及两千斤茶砖。只是由于北方形势变化太快,
他们没有见到您,就把这手札给您捎来。
那士兵还说,大萨满萧迪烈带来消息,由于这次交易,雷神部族账面上的钱损耗大半,铜钱白银黄金等硬通货基本告罄,希望大于越迅找到生财之道。
狄奥多拉接过手札,让他士兵去账房支二斤麦子,当做赏钱,打开看时,正是大贺默咄当日写的信。
“果然,出于报复,南朝已经对我们禁运了。”狄奥多拉把信粘在一个厚本字里,抬头对白佳玉道:“但这大贺默咄,竟然在帮我们。他额外给了我们一千斤盐和两千斤茶,这无异于雪中送炭。”
“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大贺默咄就是冥教的人。你放心,以后有他这条商路,我们吃喝不愁!”白佳玉哈哈大笑,道:“这大贺默咄,那天我真得让他给我走私点好酒过来!”
“我怎么感觉不靠谱?”狄奥多拉指向信纸,道:“这数目不小,难道南朝真的查不出来?”
“怎么可能查不出来?走私这玩意,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跟利益挂着钩,而且冥教么,上面有人,你查出来也没用!”白佳玉耸了耸肩,道:“你是色目人,南朝的事,不大懂!”
“喂,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狄奥多拉白了他一眼,道:“平常的贪污受贿可以,但这种走私对于南朝是致命的,就算上面有人给他们打掩护,他们皇帝不管么?”
“话说你在南朝有一段时间了吧,他们对皇帝评价如何呢?”白佳玉问道。
“我听百姓们说,当朝皇帝赵衍,宽厚仁和,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狄奥多拉耸了耸肩,道:“所以说这也是我不太敢进攻南朝的原因。”
“因为我就是个百姓啊,但我在军营,却也听说一些,这南朝皇帝,仁厚是仁厚,只可惜太仁厚了。但在军令上说吧,前后不一,犹豫不决,要不然,当年早就把党项给打败了!”
“可是抓官员走私,跟他的军事能力无关。”狄奥多拉说道。
“好吧,那有可能你还不了解儒门和冥教。”白佳玉笑道:“孟邈是儒门的,月娘啊,大贺默咄啊,都是冥教的,你看他们有什么区别么?”
“呃……我感觉,孟邈、白蕴冰像你们南朝的‘士’,很正直,而冥教不管月娘、还是大贺默咄,甚至那些卖假粮食赚钱的人,他们更像是商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白佳玉点了点头,道:“很正直这三个字,太符合了。我在军队时间长,这儒门的,都是职官,是掌着兵权的。当时我的千夫长就是儒门的。那小子年纪不大,该说不说,一表人才,板板正正,一天时间,除了练兵,就是读书,从来不喝酒,嫖娼赌钱,那根本都不碰。就连我这样,见到他,都怕三分。”
“这冥教呢,也有人在军中任职的,但都是散官。这散官怎么来的呢,就是每年花钱捐给军队,有个虚名,挂了个虚衔,不领俸禄,不带兵马。就是进出关口时候,很方便。当然,如果有战争呢,他们也可以被雇佣,朝廷另行支付雇佣费用。”
“我在西北,总跟西夏打仗,这散官就有不少,散官手下的兵,那叫一个乱。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上阵的时候,保准最后一个,抢战利品的时候,保准第一个。”
“可这样在战场上不行啊,你说让你支援的时候,你不支援,让你上前顶的时候,你不上前顶,这是要命啊!就因为这事,儒门的职官和冥教的散官,没少闹矛盾,但矛盾闹了,上面也罚了,可这散官依旧故我,该做管的还做官!”
“什么?”狄奥多拉问道:“这是在开玩笑么?违背军令,理应处斩!”
“就算斩职官,也不会斩冥教的散官。这些散官,都是跟上面的节度使有关系的,他们贿赂的钱,都落到节度使手里。而地方封疆大吏,就是节度使啊,虽说这节度使不像唐朝那么牛,但兵权也有一半在人家手里啊!国家有多少钱啊,才能募多少兵?就算有钱募兵,他有钱募民夫么?”
“民夫,骡马,大车,商船,这些东西,谁出啊?冥教啊!你要惹了冥教,人家不干了,爱咋咋地,你自己找车去,你要能找到一辆,人家跟你姓。”
狄奥多拉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道:“这冥教哪来的本事,敢放这等大话?”
“哪来的本事?人家会挣钱啊!比如说,就拿以前我家唯力,朝廷雇我家牛,一月一贯钱,到了月底,这钱还不一定能给的上,但冥教呢,一个月,一贯半,每月三十那天,有人专门送钱到你家,必须结清。如果没结清,你砸他的招牌,他都不敢放个屁!”
狄奥多拉愈加不解,问道:“啊?比朝廷给的还多?他们哪来的钱?是说卖给我们的东西?”
“这只是一部分,他们生意四通八达,好像大海的那面,都有人家的生意。而且一码归一码,人家也会挣钱。记得当时有支军队,头是儒门的,就是看不惯这些散官作风,跟冥教闹翻了,结果是月月欠饷,也不知道钱用在哪了。结果冥教一来,每个月都不用朝廷饷了!”
“冥教是商人,他们应该懂得赚钱的事情。”狄奥多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白佳玉笑了笑,道:“你依赖着人家,人家犯了法,你也不好弄。所以说,我感觉,这走私, 一时半会是断不了。”
“好吧。你今天说的,对我很有帮助。大贺默咄也说了,帮我打通西夏商路,这样,也会让我们好受一些。”狄奥多拉说完,看了看白佳玉,话锋一转,道:“白,今天你还有一件任务,就是认字。在我的印象里,你只认得二百个字,不,应该说会写二百个字,距离五百个,还有三百个距离。”
“三百个字?简单。咱们今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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