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宗听得不耐烦起来,伸手给了女里一个巴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哼哼唧唧的,装苍蝇吗?”
女里捂脸含恨,却不敢表露出来,但也不敢再多?唆,直接说了出来:“太平王看上了思温宰相的大女儿,因此替她们家隐瞒真相,欺骗主上,还帮着包庇下了李胡的儿子喜隐。”
穆宗听了此言一怔,转头看着女里,笑容忽然变得玩味。女里心中一凛,他知道穆宗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顿时不敢再说什么。
穆宗却不理他,独自低头思量着,忽然笑了起来:“哦,罨撒葛看中了思温的大女儿?所以,对朕欺瞒真相?女里啊,你说,这个应该叫什么……色迷心窍吧?”他越想越是好笑,不由拍案,“有趣啊有趣,罨撒葛的王妃死了,他这是当了几年鳏夫熬不住了吗?哈哈哈……”
女里本以为以穆宗多疑的性子,会闻言大怒,不想穆宗表现得却如此奇怪。他一边战战兢兢,一边忍不住腹诽。他是最知道穆宗情况的,心想你知道什么叫熬不住?但这话他可只敢在心里想,脸上一丝也不敢带出来,只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宗的脸色,附和道:“是,是……”
穆宗笑着笑着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那他怎么不跟我提呢?”
他所有的反应,都出乎女里的预想之外,到此时他已经不敢再说什么,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穆宗的反应,以求自己不被迁怒、不被怀疑,当下只能不断赔笑附和,再也不敢说多余的话了:“这,想是……有其他的难处吧!”
穆宗摸着下巴,嘿嘿笑着:“也是啊,人家后族的姑娘,北府宰相的女儿,有的是人可嫁。罨撒葛再好,那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二婚啦!”
女里没想到事件从谋逆性质一下子转到八卦性质,心中惴惴不安。穆宗的心思转得太快,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猜得透的,实是天心莫测。女里当下跟着附和:“主上说得是。”
穆宗摇晃着酒杯,似想到了什么,越想越有趣,不禁哈哈笑起来。女里也跟着赔笑,不想穆宗却扭头问女里:“你知道我在笑什么?”
女里连忙摇头。
穆宗轻蔑地看着他:“那你还傻笑个屁!”
女里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不敢说话。
穆宗嘿嘿一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懒懒地道:“太平王果然胆大,欠教训。花哥,你带人去太平王王府,传朕旨意,太平王处事不妥,杖责二十,剥夺近卫军指挥使一职。”
女里一怔,方才听穆宗口气,似乎根本不在意罨撒葛的“隐瞒”和“背叛”行为,怎么忽然情况又急转直下了呢?见穆宗眼神看过来,女里忙低着头喝酒,不敢多言。
穆宗眯了眯眼睛,忽然道:“念古,”小侍念古忙趋上前,便听着他道,“你去永兴宫传令,任命皇子贤作近卫军指挥使。”
女里听到这话,整个人不由得僵了一僵,心头狂跳不止。他没有想到,这一晚上峰回路转,这个敌烈一心想要的位置,竟然落到了耶律贤的头上。
他不禁想起刚才向耶律贤汇报此事时,耶律贤什么也没说,甚至是听而不闻此事的态度,让他当时忐忑不安,还以为自己的情报没有价值,自己的请示多此一举。但是,是不是当时他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让他来,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呢?而敌烈,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苦心筹谋,最终竟便宜了耶律贤吧。比起敌烈的自作聪明,耶律贤的高深莫测让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
耶律贤一卷新的书帖未写完,穆宗的旨意就到了。
耶律贤接了旨意,不动声色,只谢了天恩,赏了来使。楚补心中喜悦,见状令众侍从出去后,忙上前低声道贺:“恭喜大王,终得授官,可以出宫建府,再也不用过这种寄人檐下、受人挟制的日子。”
耶律贤自接了旨意便在沉思中,此时闻言,只淡淡扫了一眼楚补:“傻瓜,这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往后你要更加谨言慎行,近卫军的事情更不可轻易沾染。拿笔来,我要上奏回绝此职。”
楚补惊愕:“大王为何要拒绝?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有机会掌握兵权。”
耶律贤长叹一声:“正是机会太好了,所以才要更谨慎。如果主上真心信任我,不会因为我一次回绝就把官职收回,如果他只是试探,我也可避嫌。”他顿了一顿,“你速去请韩郎君来,我要与他商议事情。”
且不说韩德让接了密令进宫,只说罨撒葛被打的消息,也迅速在上京高层中流传开来。
乌骨里自那日与萧思温商议嫁喜隐的事情不果,而被关在房中,正闹腾不休。胡辇正为此事而头疼,就叫了燕燕来,让她劝说乌骨里。
不料燕燕却说,既然乌骨里喜欢喜隐,何不成全了她,省得她闹腾不休。胡辇大怒,揪了燕燕正在训她,却见侍女福慧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小姐,不好了!”
胡辇一惊,紧张地站起来:“什么事?是不是乌骨里又出事了,还是喜隐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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