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京都,京畿繁华之地,光是那十二丈长的街道就令外人惊叹,更别说各色的商贩,四大商行马车进进出出,西城那群世家养的马蹄铁印都是裹着金的,奢靡风气下,西城河一岸全是烟花柳地,有名的角儿一夜都是千金,更有传闻那内宫陵卫的内甲都带金叶的。
京都西城门口再往东百丈处,有条小河,这两边都是些寻常街道地摊小贩居多,在小河边上有座西楚王府,仅离王府数个小巷道外,有座二层破旧的面馆,藏在巷子中,外面飘着一面不知挂了多久的锦旗名为春秋,名号是响亮,可惜放在这京城内名气倒没有那么大了。
俗话说,酒香也不妨碍巷子深,面料酱子用的老骨汤底,整条街道小巷都隐约飘着香气,按理说这家面馆生意应该十分红火,但这家店主脾气怪,店内就两人,跑店的是一位老头,姓孙,这老孙头整天裹着青布头巾,忙着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又是端茶倒水,上面递汤的,账房活也是老孙头忙着,若不是后厨那位专门做面的店家偶尔出山帮个忙的话,这老孙头估计就背了气去。
不过这专门做面的年轻店家倒是长的还算风流倜傥,也惹得着附近的姑娘们经常结伴来此潇洒一碗面来,有时还能一睹这店家的芳容,也算是不白来一趟。
此刻已过午时,按常理来说,小面馆可以小歇一会,但此刻老孙头斜坐在楼梯上,满目气愤盯着二楼,将手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用以发泄下情绪。
二楼上整齐摆放着数十张桌椅,只有一人,那靠窗雅座上有位少年,一身青衣青袖,虽洗的白净,从褶皱上看还是穿了有多年,料子用的上等苏绣手艺,虽是春天却裹着一条白绸围巾,仅仅在底部用着丝金线勾勒个枫叶图案。
少年眉态羸弱但不碍着眼神坚毅,嘴角微露着笑容似有些女子柔气,但举杯投足间有股书生气,算不上有多英俊,但胜在整洁耐看。
少年依在椅上,眉眸不时朝窗外望望,没有半分表情,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至中午,人劲乏力,老孙头忍不住打起磕睡。
这时从面馆外进来位胖子,一身土布麻衣,穿着小木靴,身后背着一把小木琴,头上汗未来及擦拭,气呼喘喘的飞奔上二楼,差点将楼梯口老孙头的算盘珠子挤了下去。
那胖子一上二楼,一眼就望到那少年,还没坐到座位上招呼也懒的打了,那两短浓厚的眉毛皱起,隐隐有些怒气低吼道“你!…”
少年恍过神来,嘴角轻扬,手指放在嘴唇轻做虚声,然后声音略微沙哑笑道:“二哥。”
那胖子本是有肚子气,但看到一听到少年轻喊了声后,心也不由得一软,静静看着眼前这位少年。
“二哥,这家的面算是京城最有味道的,我吃了这么多家面,就他家的骨头底汤最为地道。”于是呼了声,“小二,先上碗汤来。”
“晓得,晓得了,中午旁人家都歇息了,莫要大声吵闹,客官。”
老孙头气的将手上的算盘往楼梯间一拨,站起身来高呼声,心里却很鄙夷,这位爷从晨时入店,也不点面吃,就叫了碗面汤,一直喝至午时,若不是忙了半天累的够呛,老孙头恨不得将这位爷的头塞进楼下面汤锅里喝个够。
热腾腾的面汤呈上,老孙头鼻尖哼了声,白了眼准备转身离去时。
少年青葱手指轻敲敲了桌面,从怀中掏出了腚银子哐当砸在桌上。
“银子够吗?多的话,就帮我提一壶黄酒,要热的。”
老孙头眼放出了光,慌不择手的拿起银子放在嘴间咬了咬:“够,够!两位爷,本小店面汤管够!黄酒稍等候,咱家这就走着。”
刚转身要下楼时,老孙头发现袖子被扯住,郑二骑歪着头也不客气道:“给我上碗炸酱面,多放点肉酱,少放蒜,用花蓝搪瓷碗来盛。”
老孙头眼角一抽搐,但还是笑道:“得嘞,两位爷,先候着。”
说完老孙头屁颠屁颠跑下楼去。
两人相视良久,未有人先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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