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微微一笑。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曲水起身告辞,素心检查了门房,素兰则在屋里点了驱虫的艾香,甘露放了帐子,服侍窦昭歇下。
雨下得越发大起来,哗啦啦像水从天下泼下来。
窦昭躺在床上,有种置身舟中的错觉。
她想着纪咏,怎么也睡不着。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圆通法师呢?
心里却隐隐觉得,像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除非夭折,否则不可是无名小足。而纪咏可没有半天夭折之像,十之八、九就是那个连汪渊都要礼让三分的圆通法师!
可他为什么要出家呢?
他那么倨傲自大到甚至有些狂妄的人,不可能是被迫出家的。
是喜欢佛法?还是看破了红尘?或者兼而有之?
有传言曾说他怂恿着皇上出家。
如果纪咏就是圆通法师,他还就真做得出这种事来!
想到这些,窦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禁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
外面隐约有什么动静。
她心中一惊。
自从被庞昆白劫持,窦昭对这种事就特别的敏感——如果不是庞昆白过于贪心想人财两得引诱她,她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素心!”她起身撩了帘子,“你去看看,我好像听什么声音!”
素心也听到了,所以窦昭喊她的时候她已经推醒了躺在她身边的素兰,待窦昭开口时她已经披衣下床。
“小姐,您别担心。”她安慰着窦昭,“我这就去看看。”
窦昭点头。
素兰坐到了床边,打着哈欠道:“小姐,有段大叔和陈大哥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的话音刚落,素心折了回来:“小姐,是有人投宿。”
“有人投宿?”窦昭皱了皱眉,看了看长案上的记时辰的漏斗,“这个时候来投宿?对方有几个人?是做什么的?”
素心迟疑道:“一位少年公子,说是行商,带着个账房先生和四、五个随从……”
她说着,窦昭仿佛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
她不禁毛骨悚然,道:“那是什么声音?”声音绷得紧紧的。
前世里有段时间,窦昭经常无缘无故地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直到生了茵姐儿。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那啼哭才没有再在她的耳边响起。
在素心的心里,窦昭冷静、理智、坚韧、顽强,不管什么时候都大方得体,淡定自若,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像现在这样的窦昭,如同一个受惊的孩子,满脸的惶恐。
她忙抱住了窦昭,声音情不自禁地变得温柔起来:“是那位公子,还带了个襁褓中的婴儿。说是他的庶弟,庶母病逝,他奉父亲之命顺路送庶弟回家。”
窦昭立刻镇定下来。她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道:“你服侍我穿衣,我去看看。”
素心有些犹豫。
窦昭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了。
她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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