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的一处宅子里,一位妇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外头北风呼号着,鹅毛大雪被风带进了门口,堆成了一小摊。室内没有火盆,她缩成一团窝在炕上,盖着不厚的被褥。浑身哆嗦着,她瘦骨嶙峋,唇白起皮,眼睛凸起。显然,眼看着半只脚迈入了鬼门关。此时,她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门外,手颤颤歪歪地往外够……“桃儿……桃儿……”她不住地呢喃着。就在她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恍惚间,仿佛听到了熟悉又轻快地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女儿宛桃的声音:“娘,娘,看看我带谁来了……我把神医给您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撞开了门。正是先前躲在清颜身后的小姑娘。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正是刘仁和清颜。这名叫宛桃小姑娘,孤身闯军营寻季云,让清颜很是感动。因此便救下了她,带她见了季云。季云倒是想来,奈何腿脚不给力。于是,刘仁便替他前来。说起刘仁,姜太医一眼便能看穿清颜的伪装……刘仁恰恰相反,丝毫认不出来。一口一个大师娘,喊的贼带劲。清颜委婉说了提了几次,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照旧。清颜便随他去了。刘仁醉心医术,在为人处世上,略有些迟钝。在医术上很有造诣,虽然比季云略微逊色,也是一代神医。他有一颗侠义心肠。医者仁心,他被宛桃的孝心打动,自告奋勇前来。他大步跨门进来:“别动!”
说着,直接号脉。“有救!”
他说完,从随身的药箱里快速掏出药瓶,倒出药丸,塞入妇人口中。妇人脸上青黑死气渐渐褪去,脸上虽然照旧苍白如纸,却是比刚才好了许多。刘仁摸了摸被褥:“太薄了。”
说着,环顾了下四周。窗户四处漏风,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人不生病才怪。刘仁本想提笔下方子,可随即想到,便是自己下了方子,抓药也是要钱。又收了笔。宛桃在一旁看得很是着急:“神医,救救我娘啊,快点写啊……”妇人有气无力:“宛桃,不得无礼。”
桀骜不驯的宛桃立即乖乖闭嘴。清颜对刘仁道:“你该开方开方,一会我去抓药。”
刘仁这才刷刷下笔开了药方。清颜看了下药方,“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她拿起药方,转身便走。如今城里陆陆续续复苏,很多买卖都开始营业了。刚才来的路上,她看到不远处就有药铺。雪天路滑,她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用了轻功,到了永安堂。将药方给了伙计,伙计按方抓好了药。清颜拎起,将药钱给了伙计。临要出门,回想到方才刘仁的犹豫,她再次转身,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串铜钱。“伙计,我想要床厚的被褥。还有一些干柴和炭火。”
伙计摇头刚要拒绝:“我们这里是药铺,不是——”清颜又掏出了一串铜钱。“客官,我个人让给你。钱不钱的都好说。”
清颜带好东西很快折返。门口的宛桃垫着脚尖,眼巴巴地盼着。见到清颜回来,松了口气。很有眼力见得上来接过,清颜弯腰问道:“你会么?”
“瞧好吧。”
宛桃说完,麻利地接过炭火柴火,她岁数小,个头不高。手脚很是麻利,干脆利落。须臾之间,火盆就生好了火。室内温暖了许多,清颜将厚厚的被褥盖在了宛桃娘亲身上。“使不得使不得……”她连连摆手。清颜执意:“你好好的,才能对得起你辛苦奔走的女儿。”
宛桃娘眼眶刷地一下红了,声如蚊呐:“那就……却之不恭,多谢恩人。”
这头说着话,那头宛桃手脚麻利地将药材熟练地倒入了锅里,煎药。小小的人儿,一副大人的做派。就连向来迟钝的刘仁都忍不住夸道:“想不到你人不大,会的还不少。”
宛桃做了个鬼脸,皮皮地笑了。刘仁也跟着笑了笑,忽然起身,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疾驰一路,想要方便一下。药很快熬好,宛桃手脚麻利地端过来,“娘,热,小心点。”
一边说着,还一边给她吹凉药。不高的身子,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喂给自己的娘亲。宛桃娘,一口一口地喝着,脸上满是欣慰。清颜这个时候肚子抽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得太急了。她看着宛桃照顾娘亲知冷知热的样子,手下意识地摸在肚子上。这里有她与南宫烨的孩子。她迫不及待地逃出紫禁城这个牢笼。离开南宫烨的身边。其实最不拖泥带水的方式,便是拿掉孩子,从此一刀两断。这样她也就无牵无挂,来去自由。先前,她也是如此想的。可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又忍不住有些羡慕。不知道狠心剥夺腹中无辜的生命是不是太狠心了。她本身还比较喜欢孩子。可能跟她遇到的都是懂事的孩子有关。无论是先太子的孩子,还是二丫,还是宛桃。一个个都很懂事。宛桃娘喝了药,脸色好了许多,她小声看向清颜:“夫人也有了?”
清颜点头:“是。但是我没想好要不要。”
宛桃娘看着宛桃:“我这辈子,最让我牵挂的人,便是宛桃。最不让我后悔的事情,便是有了宛桃……”清颜点头:“我能看出来,夫人你很有涵养,宛桃也被你教得很好。”
宛桃娘粲然一笑:“我也是出生在书香世家,只可惜,家道中落。我相公因故去世,我在这世上唯一眷恋便是宛桃,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日子在苦也觉得好过了些……”清颜看向宛桃,点点头。这时,刘仁解手回来,清颜侧了下身子,宛桃娘见清颜似乎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便止住了话头。眼看着天色不早,宛桃娘身体好转了不少。清颜不顾她的推拒,给宛桃家留了些银钱,便打算起身告辞。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往军营走。清颜脚下不停,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孤身从宫里爬行的那段路。之前不愿意回想,现在想想,自己落入暗河,大冷天的。肚子里的胎儿都没落。显然,这个生命很顽强。她又何苦剥夺这个生命呢,正如此想着,就觉得腿间一热。下身好像来葵水一般,粘湿。清颜心里一个咯噔,她本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了。可如今……这是要流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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