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王,按说有姓的人通常一般都会有个全名,可我叫十二,从我记事以来就只有一个名字:十二。是的,十二,我就是十二,只有一个名字的十二,一直以来被别人认为是傻瓜的十二,自认为自己是天才的十二。我今年十二虚岁,还差6个多月,我就满十二岁了。我家有兄弟三个,我是老大,我还有两个弟弟。我的名字是我爹给取的,我曾经问过我爹,我为什么叫十二,我爹说因为王拆开就是十二。我又问为什么不叫王干一或者王一土,通常这种情况我爹就会神秘的一笑,不说话的走开。其实我叫十二,和我爹绝对脱不了干系。我爹一直和我们说他是科举大班毕业,认为自己懂得很多;我爹还很懒,但是他认为自己很聪明;刚生下来的时候,我爹跟我娘说只要他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那就可以让我的未来弟弟妹妹们不需要费力气就学会查数。因为想叫我的名字,那就只好从一一直查到十二,这样子不用去私塾我的未来弟弟妹妹们就会查十二个数字了。
我家的地址是虾仔湾烂尾街鱼头胡同8号。其实我们家不在城里,是在山村,而且是在大山深处。你想来我家真的要很费力气,据说第一个来我家的人是背着一袋子可以把狗压趴下的干粮才到我家的。来我家要从大路上穿过几座山,期间要跨过几条河,最后一条大河过去有一条正对着这条河的路,一直走进去,右边第四家就是我家了。其实本来我们这个村子没有名字,但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祖先费劲千辛万苦去了趟最近的城,发现那里的人穿着都很气派,最关键的是城的名字和城里的路都很有气势,譬如那座城叫大西城,再譬如最宽的那条路叫正阳大街,最长的那条路叫和平大路,而人们住的地方都有门牌号,比如说桃树街桃花胡同12号。我的祖宗从那里回来以后就决定也要起个气派的名字,全村人聚集在一起研究了好几天也想不出名字,从此就把这个名字当做全村第一件大事来抓。直到我爹这个聪明绝顶的人从科举大班毕业以后,根据门前的那条河走向很像河里的虾,河里的鱼打上来之后就扔到自己家的门口而通常是鱼的尾巴先烂,最后吃的只能是鱼头才命名为今天的名字。顺便说一下,自从我爹起完名字后,门前的河也有了名字,虾仔河。所有的这些名字也被为名字愁了许久的整个街道的人包括我爹的爹的爹那一辈人迅速接受并且还约定一直传下去。
你来我家千万不要敲门,要按?错了,是拉门铃,门右边的那个绳子就是门铃,如果家里有人就会有人来给你开门,但是你千万不要着急,别因为没有人开门就自己推门进来,因为那个门是向外开的,而且没有门轴,并且被我聪明的爹设置了机关,从外面直接推你会掉进门前那个隐藏着的被木板遮住的沟,那里装着从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我的历代祖先们留下的所有印记。不得不说,我爹确实是最聪明的,自从有一次拉屎的时候抽烟把烟头掉进厕所里导致**上都是黄白之物之后,就琢磨着从我祖祖辈辈留下的印记里引了一根管子道家里,经过无数次眉毛和头发的燃眉燃发试验以后,终于发现可以不用再去山里砍材就可以满足家里做饭只用了,我敢说我爹绝对是大陆上第一个发现可以从厕所里得到沼气并用来取火的人。不过可惜的是,从发现沼气的第二年开始,每年冬天要到的时候,我爹还是不得不被我娘提着耳朵赶到山上砍柴,因为冬天下的雪很大,天气很冷需要有柴取暖并且不会有沼气需要柴来做饭。
其实说我们这里叫街也没有错,正对着河的那条路差不多有200米长,路两边一共有八家,隔着街面对面一面四家。八家按照百家姓的顺序排列,赵家、钱家、孙家、李家、周家、武家、郑家、王家,门牌号也是按照这个顺序从一到八,我家是8号。所以通常在我妈妈那个级别或者更高级别的女人唠家常的时候常常会说诸如此类的话:你家十二呢,哦,他去1号家里玩了。绝对不会说去老赵家玩了,因为那样子据我妈说邻里邻居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显得生分。我家三个孩子,我叫十二,就叫十二。我还有两个弟弟,王天行,王势坤。其实我爹很喜欢帮别人起名字,又因为我爹是科举大班毕业的,文化水平是最高的,因此整条街除了6号的那个大郎二郎的蹩脚名字以外,官差来给大郎二郎登记需要起名字的时候我爹领着我上山打猎了,其余的都是我爹给起的。
在整条街我是孩子头,当然这也许只是我自己认为的,其实除了我之外大家当然包括我的十几个一条街的弟弟妹妹还有一条街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更认为1号家里的赵冠军可能更像头。比如说通常在玩的很晚时候都是冠军冲在前面,而我都是最后一个。在撒尿和泥做响炮的时候通常是我用手把泥和好做成一个窝窝头的形状,由冠军来最后这么摔一下子,于是随着那响亮而清脆的“啪”声音之后就是夸奖与赞扬:冠军哥真有力气,这通常是男孩子;冠军哥哥真帅气真有男子气,我好崇拜你,这通常是女孩子的说法。这时候我通常是站在一边擦着脸边的汗水,看着冠军的样子,然后再看着旁边的亲的或者不亲的弟弟妹妹们傻笑。我其实觉得我很大也很聪明,真的。我爹说聪明的人和大人一般很喜欢动脑,所以一般在中午所有的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如果是晴天,我通常会在虾仔河边找一块巨大的平平的石头,躺在石板上,双手抱头,望着蓝天,任凭太阳肆虐地将光线洒在我的身上,想一些我认为是很正经的事情:如果郑家大乔二乔和钱家的钱多多问我那个更漂亮我该怎么说;如果孙家的孙一一和孙七七被武家的大郎和二郎欺负了我该去帮谁;赵冠军和赵双冠争论中午和早晨的太阳哪个大的时候让我判断谁正确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而那块大的平板石后来被我的伙伴们叫做十二石。
我叫十二,我记事了以后我妈告诉我,我生于十二月十二日午时正中,我生下来的时候是6斤6两,左眼在努力了6个小时后睁开的,右眼是努力了12个小时候睁开的,所以说我的两只眼睛看世界的时间不一样,很自然,对某些事情看法与别人不同也是正常的。所以每当我和冠军他们的想法产生差异的时候,我很少争辩,一般来说我会沉默不语然后冷眼旁观或者我行我素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我实在想不开了那就走开自己去想,想好了继续做我的事情,这个风格大概倾向于一句俗语:眼不见心不烦;也可能倾向于另外一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在整条街上,除了我爹他们乃至爷爷奶奶他们,我们这些孩子里我的年龄最大,所以大家都叫我……没有一个人和我叫哥,都叫我十二,包括4岁和11岁的也包括两个和我拥有同一个母亲以及同一个父亲的王天行和王势坤;再加上我长的实在不算是大,快12岁的我丝毫看不出和别的孩子有年龄上的差距。事实上,我曾经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和赵冠军在他家墙上比了一下,整个街上所有的孩子当时都在场的。墙上有两颗横着长的草,当时是一样高度,我和赵冠军站在一起的时候两颗草都刚好到我们的头顶,严格的说,我的头发还把我的那颗顶了稍微向上一点,然而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感觉到的,因为当时有一阵风吹过,武家的大郎还尖叫了一声:我的帽子。所以可能那个草稍微向上动了一下是风吹的也不一定。但是过了一个月大家发现属于冠军的那颗草居然比我的高出了有一个手指的宽度,所以大家认为我和冠军比起来,我可能更矮些。我从来没有争辩过赵冠军那棵草是爬墙虎而我的那颗草是吊兰。
我从不主动欺负人,当然也不主动欺负女孩子,对于女孩子通常我都是敬而远之的。我爹在一次被我娘提着耳朵之后,曾经私下里和我说:“十二,记住哦,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是错的,是唯女子难养。”所以我听了这句话之后就离钱多多,孙七七,李丹丹李双双、郑大乔郑二乔她们远远的,一般她们说话的时候我从不插嘴,问我话的时候我也是敷衍着答应,从不多说一个字或者半句话。有时候她们逼急了要对我动手的时候我能跑就跑,跑不过去了我就蹲在那里不动,让她们动手,当然不能越过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不能弄破我的脸。因为我爹说过,男人要时刻注意不可以丢掉自己的脸面。
………【第二章 山、河以及红线】………
生活在大山深处必然有很多不便。但幸好通常每个月都会有商人来我们这条街,然后用盐和茶叶和我们交换些山里的特产和药材。常来山里的商人有两个,一个是魁梧的大叔,还有一个是带着点驼背的爷爷。这两个人似乎商量过,总是轮流来我们虾仔湾,你一个月他一个月的,从来不会一起来的。两个人长的很有特点:大叔远远看着身材很魁梧,看着他走过来你会觉得过来一座山。可是近看发现却是满脸的皱纹,最让人难以忘记的是他有一只大大的鼻子,形状看起来像一头蒜,唯一的区别的是蒜头鼻子的蒜头上面长满了红色的颗粒,我发誓,这个鼻子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因为有次做梦在梦里,鼻子上的颗粒里居然蹦出了好多青蛙,然后跳着就进了门口的虾仔河,最诡异的是也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每只青蛙在跳进河里的那刹那都回头冲着我咧嘴笑了一下,我记得当时我被吓醒了,然后就捂着肚子进了茅厕然后大吐不止。爷爷走近看脸上很是平整,除了那双眼睛。我不知道别人的感受,但是我知道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有沧桑,有世故,有时也会看到忧伤和快乐,但通常我最直接看到的是眼角总也擦不净的黄色的间或夹杂着绿色或黑色的眼屎。这个也是我难以忘记的,有次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掉了下来,幸好掉在大乔吃了一半的饼子上,我的第一感觉是庆幸,随后就是愤怒,我怒气的对爷爷大吼:“你陪大乔的饼子!”于是在所有人应该说是在十二为首的小屁孩的怒目中,爷爷拿出了一块棒棒糖直接塞住了大乔张大的嘴。比较起来,我更喜欢爷爷,因为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比如有一种叫做风车的东西,再比如会带来一种山里见不到的像球球一样的老鼠---仓鼠,通常这都是我们十几个孩子很喜欢的玩具,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哀求长辈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一点点铜板而已。爷爷还会带来很多五颜六色的布,所以爷爷来过之后街上的人或多或少的会穿上新衣服。对于大叔和爷爷为什么会轮流来的问题,曾经困扰了我很久并且被我当做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来研究,最后是在无意中听爷爷说发现原来他们是父子俩个。
山里的生活很单调,每年需要做的事情几乎都是一样,每个季节做的事情也几乎是相同的。春天去开垦地,把种子播下去,等待发芽;夏天去上山摘采山货比如蘑菇啊什么的,然后晒干等待叔叔上门收购;秋天就收割春天播下的种子长出的果实;冬天,我不得不说,我最喜欢冬天,从4岁起的这个时候我会随着我爹然后我们赵钱孙李周武郑王八家的人一起去上山打猎或者砍材。山里的野兽很多,大抵是因为冬日里少食吧在冬天的时候比较凶猛,通常我们会翻几座或几十座山去追逐野猪、狼或者更凶猛的野兽诸如狗熊。当然不得不替别人夸我几句:十二的身体是没的说,在山上就像一只山精鬼怪一样,大人都跑不过他。我的身体是属于那种外柔内刚那种,每当夏天来的时候我经常在无意识的露出我腿上紧绷的肌肉后会赢得很多人例如赵冠军的羡慕和二乔的惊叹。我爹通常在看了我的肌肉之后会和别人说:“这个小兔崽子,好像还有点人的样子哦!”
我家有三条狗,我爹说每当我家有新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家里就会买一只狗,这样子即使有灾有难也会有狗替我们分担一半。属于我的狗今年12岁,它比我大1天,这个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它就是钱多多家的现在那条狗的奶奶生的,据说生的时候我妈就在旁边和钱多多的妈妈说着闲话。那窝狗一共有6只,但是活下来的只有这一只,刚好第二天我生下来了,于是我爹在我满月之后就去了钱多多家把它抱了回来,然后起名字叫地龙。我妈问为什么不叫小强?我爹很从容的解释说因为小强很难杀死,所以不会替我挡灾;而地龙(蚯蚓)即使被切成很多段也会继续活下去,因此可以替我挡很多次灾难。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从我和地龙在一起开始,地龙就帮我挡了很多灾难,比如我4岁失足掉进虾仔河后拖着我的衣服单独把我从河里拉出来;比如在我面对一条毒蛇的时候帮助我吸引毒蛇的视线然后我用一条长长地木棍将毒蛇打死;还有帮我吓退几只老鼠帮我对付赵冠军等等这一类小事是很难数的清了。我对地龙也很好,通常我啃骨头都不会啃得很干净,我妈给我一块饼子我也会掰开分给地龙一半,当然我吃大的那半因为我比地龙小;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地龙曾经在河里捉到过一只7斤的大鱼,我看着地龙的嘴被那条大鱼尾巴打的都是鲜血,很慷慨也很心疼的让地龙独吞了那条鱼的鱼头。地龙和我之间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爹和我妈带着王天行王势坤他们都说我和地龙更像是亲生的兄弟。我们的感情也是深厚无比的,我去哪里地龙就去哪里,有一次地龙为了捞出我遗留在茅房深坑里的那点黄白之物,甚至为此跳进去深坑里险些丧命。我喜欢和地龙在一起,我相信地龙也是像我喜欢它一样的喜欢和我在一起。
我叫十二,今年十二虚岁,还差6个月零6天是十二月十二号,确切的说是还差6个月零6天6个小时,我就满十二岁了。现在是6月6日早晨,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胡乱穿上我的所有衣服,这包括一件对襟的中间有很多透气孔的汗衫,还有一条到我膝盖的灰色裤子,穿上之后我照惯例来到虾仔河我经常躺着属于我的十二石旁边,这时候我家的地龙也摇头摆尾的跟我来到这里。我顺手摸起一对石锁,这个是我爹费了2个月时间给我雕出来的,据他说至少有80斤重,也可能有120斤,整条街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孩子都举步起来。我不停的举起来又放下,左右手轮流,每只30次共60次。因为我很崇尚一句话:男人就是力量的象征,力量是上天赐予男人的恩宠。这句话是魁梧大叔告诉我的。我在举完例行的60次之后,坐在石头上,沿着虾仔河向无意识的向远处凝望,河面上轻轻扬起的晨雾,河对岸青翠的大山,以及山尖上被最高的那棵树支撑的太阳,正咧开嘴冲着我笑;那笑声正随着一丝丝阳光温柔的洒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悠然自得的沐浴在阳光的爱河里,而地龙则时不时的在河边跳来跳去,眼睛盯着河面仿佛又要去捉鱼。那场景就是一幅活动的山水画,自然而又未加任何粉饰。
我喜欢这样的早晨,奔流的虾仔河,安静的虾仔湾,晨光下的烂尾街鱼头胡同和胡同两旁被树荫遮盖的若隐若现红砖绿瓦。在砖瓦的里面,还有我热爱的爹娘,顽皮的弟弟以及我亲爱的伙伴们。我每次来这里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这条河,这条街、这个胡同是我最爱的地方。
河边的小男孩叫十二,今年十二虚岁,今天是6月6号,还差6个月零6天就是十二的生日十二月十二号,到时候十二就满十二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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