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祥一路上谈笑风生,进了十字街笑声却戛然而止。他面对冷清的街道,污淖了的雪墙,残破了的绳旗,缺了字的灯笼说道:“什么玩艺儿,一扒拉一动弹,我不在家就没人想着开集的事,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他骂的是班子成员。
在副书记办公室里,云鹏正听马春昌向他传达公社电话通知:
“县里正月十五召开知青工作会议,由集体户长参加,正月十四到县委招待所报到,会期两天,四队户被评为先进知青集体户,要上台介绍经验。”
马春昌说完通知后又说:“二队户和三队户都没有户长,你和红梅都去吧!县里正月十五有灯展,你俩一起去看看。”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正说着,黄祥进屋了,一脸怒气地打开广播说:“云鹏、红梅听到广播马上到大队来!”
马春昌笑着说:“咋的啦?云鹏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身边,你没看见啊?”
黄祥说:“这屋哪有人啊!正月十六开集,没一个人张罗张罗,都他妈的唱吆二吆,象不是这家人似的!别人不想着,你马春昌也不想着?还有脸笑!”
马春昌一见书记怒了,笑脸马上收住了,显得十分尴尬。
云鹏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和红梅只能有一个人参加会议了,黄祥让他俩来大队肯定是要操办集市气氛,为了打开马春昌的尴尬,他上前一步说道:“马书记正给我布置任务呢,明天写标语、换彩旗、出板报……”
马春昌马上补充道:“正月十四、十五、十六再扭三天秧歌,让金波再找他爸调两个片子来。唉!对了,金高丽上午找我来了,要在肉摊上卖狗肉汤大米饭……”
黄祥的脸多云转晴了,说道:“金高丽也来凑热闹,好啊!让他和四队户的圆宵比一比,看谁卖得过谁?”
云鹏问道:“您见着黎想和秦玉啦?”
黄祥说:“见到了,东西我都给拉回来了。整个于家窝堡,就你们四队户想着集市,马春昌也是在你窜掇下才想这事的吧!”
马春昌脖子一梗说:“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是我找他来的。云鹏你说是不是?”
云鹏马上说:“是!是!不过还有一个事,县里开知青会,让我和红梅去参加,和马书记布置的任务有冲突,我正和他争辩呢。”
“你俩都不能去!”黄祥严肃地说,“这第二集成功与否,关系到于家窝堡骡马市场能否恢复,去一个顶一下算了!”
马春昌因为云鹏方才救了他的场,此时为云鹏说话了:“四队户被县里评为先进知青集体户了,还要上台介绍经验,户长不参加不好吧!别人也没法介绍经验啊!”
这时,红梅进屋了。黄祥问她道:“你走了,秧歌队和文艺队还能演出吗?”
红梅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在了那里。
云鹏一听,黄祥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上前拉了一下红梅的衣袖,示意她别乱说话,自己说道:“秧歌队有黎想当秧歌头,一点也不影响,文艺队有我在不会停摆,让红梅参加会议吧!她是广播员出身,介绍经验比我強!”
黄祥说:“往年县里开知青会也都是户长参加,县影剧院只能装800人,三级干部会议坐得满满的,就让红梅一个人去吧!云鹏留在家里。哎,那两个户不是也得去人参加吗?他们没户长,三队户就让金波去吧!二队户嘛?黎想又是秧歌头,这……哎,你是不是想让红梅顶替这个名额啊?”
“书记英明,
我先前就是这么想的!”马春昌说。
云鹏意识到黄祥想让黎想去二队户当户长了,心里说,看来黎想是逃不过这一刼了,还好,象红梅分析的,去二队户当户长比去三队户当副户长強。他突然想到了让柳维嘉去酒厂参观的计划,接着马春昌的茬说:“书记不说可以去人顶吗?我推荐让柳维嘉去,她爸在县郊干校呢,顺便去看看她爸!”
黄祥说:“就这么定了!云鹏你还得做我的助手,把二集给我办得热热闹闹的!马春昌你给公社打报告,大队任命云鹏为团书记,红梅为妇女主任,你把这件事办明白了就行,二集结束后,我在大队班子会议上宣布。红梅你准备去县里开会吧,带上那个柳什么啦,明天和金波一起去!云鹏到我办公室去,有事商量!”
云鹏跟黄书记到了他的办公室,黄书记说:“这蒙古马火啦!那天打电话以后,第二天又有几个大队书记来找我,是信州城和咸锅的,他们跟八家子和沙城子连着,都是大公社,也都是有钱的大队书记,后高家、杨树台和沙城子那三个換马的大队书记让我给推了,你猜先前要买马的大队书记是谁?”
云鹏说:“猜不出来。”
黄祥说:“是咱们公社头道圈大队的王震,他一人就定了两匹,说是他和主任一人一匹。咱们办大集时,他不是没来吗?今年过年,八家子放牛大队的支部书记和他们挨着,人家骑马去给他拜年,他让那马给晃住啦!哈哈哈,他后悔啦!跟我说,没想到咱们的集市把蒙古人都勾来了。我想好了,咱们得拿一把,给现钱都让他们排号,提前一个月交钱。”
云鹏说:“对!我跟包日楞说了,一个月就要5匹马,多了卖不动,让他们也排号,这样咱们的集市就可以做长线了。不过,他们不想挣钱,就想換大车和拉车的牲口,他们不缺钱,卖达尔利细毛羊都发了。你看祝联营……”
“你不用说了,我准备在六队办大车厂,恢复那个队的皮匠作坊,那个队偏僻,不容易被发现,还有刘主任坐阵,再说,皮匠作坊有臭味,在十字街办,能臭半条街。祝联营这个小伙子挺得力,就让他当厂长,我让他拉回了六个车毂轳,等马钱回来了,再进6辆车,集中人力,把欠的5辆大车补上后,保证一个月出一到两辆大车,包日楞那就由你联系。”
云鹏回到户里,和红梅商量了经验材料提纲,题目定为《文体专长有作为,多种经营路更宽》,第一部分讲发挥特长,赢得社员欢迎;第二部分讲精打细算,管好日常生活;第三部分讲展望未来,发展多种经营;把建酒厂兼养牛、种实验田、支大棚种蔬菜、开缝纫部等都讲出去。
两人忙到天亮,写出了3000多字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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