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愣,夏许淮轻咳了一声,沈云祺率先露出笑容,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将人请了上去。
进了大殿,他们也见到了被夏许淮废了大半武功的沈云若,出人意料地,沈云若见到夏许淮,脸上竟没有半分戾气,周身都相当平和,仿佛只是看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而他与这个人之间,没有一丁点儿往日恩仇。
夏墨时不禁好奇,这些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能让沈云若改变这么多,倘若光看眼前这般景象,谁能将这人与当初那个折磨他的精神分裂似的变。态联系在一块儿呢?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儿,夏墨时跟沈云若也不熟,也就不太好问,于是,四人间只是简单地闲话了几句家常,推杯换盏之间,旧日仇怨与心结,消弭于悄然无声之中。
作别这二人,夏墨时同夏许淮继续浪迹天涯,过着四海为家的生活。
虽然偶尔不得不风餐露宿,但夏墨时总觉得,这才是侠客才子和风流名士的做派,这才有朝饮白露夕眠苍霞的风雅,反而乐在其中,好不快哉。
只是,在又过半年之后,在某个寒风料峭的冬日,已经许多年没有生过病的夏墨时突然就发起了高烧,二人只得就近找了个客栈,开了一间天字房暂且住下。
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耽搁了约莫半个多月,夏墨时才终于恢复成活蹦乱跳的状态。
在确定脱离了一天三次喝中药的苦海之后,夏墨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南下,我要去医仙谷。”
于是,二人当天就卷起了包袱皮,离开了冷阳,马不停蹄地朝蕈山而去,越往南,气温越暖,待抵达医仙谷时,因着地理环境的特殊,他们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冬天的存在了。
当天,因着正是腊月三十除夕夜,夏墨时来得正是时候,才刚下马入院,就被慕枫拉去下厨房了,夏许淮也被夏墨时拽着,一并理了理庖厨之事。
没过多久,医仙谷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两位访客,正是夏许淮早已战死沙场的双亲,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孤家寡人的逍遥王顾延。
当天正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夏墨时提着一盏花样繁复的宫灯,本打算领着夏许淮下山,一起去城里看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顺便显摆一下自己的手艺。
他手中拎着的灯,正是由他和夏许淮一起亲手制作的,比起留在上京的那一对,这盏灯显然精致了不是一点点。
将自己收拾得鲜亮,正欲出门,可还没过花田,便有几个人影映入眼帘。
知道这是夏许淮的父母的时候,夏墨时直接从树桩子做成的椅子上摔了下去。
“你父母,不是为国捐躯了么?”所以他们现在这是见鬼了还是咋的?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诈死,还有个词叫隐姓埋名。”显然,慕枫早就知道夏许淮双亲尚且健在这件事,眼角的余光瞥见夏墨时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不屑地嗤了一声:“瞧你这出息,不就是见你公公婆婆嘛,犯得着紧张成这样?”
卧槽!
夏墨时心中警铃大作,本来他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被慕枫这么一说,他不紧张也变得紧张了。
“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太上皇,你太上皇的威仪呢,都喂狗了?”
“是啊,喂你了。”被慕枫这样一插科打诨,夏墨时反而更正常了些。但到底是他把人家独苗苗的一个儿子给掰弯了,要说不忐忑,也是假的。
不过,也许是公公婆婆这些年走南闯北长见识了,或者他们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也或许时候他们夫妇本就是一对思想开明且豁达的父母,所以并未为难夏墨时,也没给他不好的脸色瞧,夏墨时算是过了见家长的关。
怕夏墨时待着不自在,前定国公夫妇便善解人意地又去云游四海了,说是等在座有人办好事的时候,再回来讨杯喜酒喝。
至于夏墨时与夏许淮,则继续在谷里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不定期也出去浪一浪。
而可怜的小皇帝,算是彻底被他们抛在了脑后,除了逢年过节会给他捎点手信和小礼物,嘉奖他治国有方之外,俩人怕是早已不记得他是哪根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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