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炳咧嘴笑了笑,轻轻地抛下仅剩的剑柄,转过头看着面色慈悲的头陀,他肥头大耳,衣着宽松。
头陀头顶有数个戒疤,这应当能代表后者的等级,只是魏炳不清楚沙门内部是怎么分的,头陀的衣服更像是破布拼起来的,有的像是名贵的丝绸,有的又像寻常人家的布衣,更有些边角料,倒像是从他肩上的布口袋上拆下来的,干净素整之外,有一种支离破碎的观感。
他双手合十,慈眉善目。
他颂念佛经,神色虔诚。
魏炳问他,和…大师可知眼前将死之人为何人?
和尚宣了声佛号,答道,乃是那北地绝境出来之人。
大师可知他犯过什么罪孽?
和尚又是双手合十,默念佛号,接着摇头摊手道,不知,不知。
那大师可知我知不知她犯下过什么罪孽?
和尚默默看了他一眼,耷拉着眉毛,合十叹道,不知,施主,不知即是罪愆。
魏炳轻笑两声,说道,大师也不必如此,说来,大师方才可是就在这附近?
和尚点点头,映着那月光一晃一晃的,魏炳有点不忍直视。
那大师可见他不问缘由就对我出手?
大师沉默点头,一手捻着佛珠串,竖在胸前。
那大师可知,他是想杀我,还是想吃我?
大师这下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
“窝弥陀佛,老和尚未可知。”
魏炳于是看着老和尚的眼睛,从后者的眼睛来看,和尚只是皮相老,实际则未必过了五十岁,他问道:
“大师可莫要诳我,他既已出手,又是奔着我的性命而来,如何又劝我放下屠刀?”
大师口念佛号,这次终于找准了音调,回答道:
“为了给一个机会。”
“机会?”
魏炳似笑非笑,旋即有些头晕,抓着大和尚的袖子,勉强站牢。
老和尚却是悲悯地看着地上的人头,戾气渐渐消散,那圆睁的眼睛也凝固了,他唱和一声,低垂着眼帘。
魏炳松开大和尚的袖子,上下左右打量了后者一眼,接着问道:
“大师,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能。”
魏炳看到眼前再次浮现剑路,这次越发清晰,先是他轻叩身后背篓底部,又一柄长剑滑出,他反手抓住剑柄随着身形转动猛然一斩。魏炳另一只手先是甩出了手中的黑剑碎片,接着刚好接过竹剑,双剑同时一刺一斩,分别攻向大和尚的腹部以及眉心!
魏炳等不到回话,后退半步,手背到身后就要轻叩背篓底下,却是被那大和尚紧跟一步,打断了他的下一个动作。
“阿弥陀佛古,施主,莫要被血污了心智,切莫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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