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想周津延此刻该是生气的,可是他太平静了,神情并无丝毫异样,不知是隔着夜色还是真如此,但都让她感到心慌。
纪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入夜色中的周津延一身气势,冷漠寒凉。
低头将幼安神情收入眼底,脑中冒出的想法令他心惊,纪忱手掌用力攥着幼安的胳膊:“纪幼安,我看你是疯了!”
幼安手臂被他捏得生疼,容颜惨白,慌张地从周津延身上收回眼神,看着纪忱,开口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哥哥,我没有。”
她现在这个模样太过狼狈,纪忱气血上涌,克制住揍她一顿的冲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扯着她的胳膊往马车上拉。
拦在四周的番子下意识地后退给他们让路,孟春瞧着周津延的脸色:“督公。”
周津延冷眼瞧着那对兄妹,凤目微阖,嘴角掠过一抹淡讽:“我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孟春脸色一僵,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津延也没指着他回话,翻身下马,从容地穿过人群,不紧不慢地往幼安方向走去。
纪忱眼中的责备和失望看得幼安难过极了,踉跄一下,不敢呼痛,摇摇头:“我不走了,好不好?”
“纪幼安你最好闭上嘴巴,不许胡闹,听哥哥的话。”纪忱声音很沉,半拖半拽着她。
纪忱虽是严格,但很少这般疾言厉色,幼安被他凶了一声,脚步差点又把自己绊倒,呼吸声急切,又怕激怒他,怯怯地说:“来不及了。”
纪忱声音紧绷:“别害怕,哥哥拼尽全力也会送你离开,他不敢逼你。”
幼安双腿像是惯了铅一样,重重地挪不开脚步,她满脸泪水,浑身都在颤抖,用力拉住他,带着虚弱的哭腔说:“哥哥,是我自己不想离开的,他也没有逼我。”
纪忱身形一僵,停下脚步,侧身难以置信地看她,深沉的狐狸眼中满是错愕,深吸一口气:“善善,你……他可是个阉人!”
幼安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幼童:“哥哥,你别这么说他!”
纪忱心头一团乱麻,深呼吸两回:“是哥哥不好,若是哥哥早些来找你,就不会被他诱骗了去。”
幼安摇头否认:“他没有诱哄我,是我,是我主动。”
纪忱咬牙切齿地说:“纪幼安要是父亲在世,仔细他打断你的腿。”
幼安脖子一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纪忱用力拉到身后。
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幼安被纪忱宽阔地背脊挡住,将将站稳,抬眸看去。
幼安目光掠过纪忱肩头看到周津延眸色幽暗难明,面庞掩饰不住的阴沉冷戾,薄唇带着讥讽的笑,让人心颤。
幼安才明白刚刚的平静只是他暴风雨的前兆。
周津延只瞥了一眼幼安,就匆匆移开目光,他怕他再看一眼,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
漫不经心地说道:“以纪大人的才能,想必是知晓协助宫妃私逃是什么罪名?”
幼安心脏瞬间沉入深渊,她飞快地从纪忱身后转到他身前,挡住纪忱,手背擦去面颊上的泪珠:“督公,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和我哥哥没有关系。”
纪忱握着幼安的肩膀,道:“纪幼安这和你无关。”
幼安固执地不肯挪开,看着周津延冷漠地眼眸,她心都揪起来了:“督公……”
周津延凤目从她护着纪忱的胳膊上挪到她哀求的面庞,垂眸低笑一声,满面阴霾,薄唇轻启:“好一幅兄妹情深的景象。”
幼安冰凉的面颊一阵儿火烧,对于他的态度感到难过,不过她在心底安慰自己,他生气是应该的,等过会儿和他好好解释就好,她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自己肩头的力量加大,她焦急地按住纪忱的手背,让他不要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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