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_:U4m沈雁书看见许清凝醒来了,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欢喜。落叶纷纷洒下,无力不胜秋风。他起身走过去,替许清凝添了件外袄,像是猜到了她会问什么。“我们进去说吧。”
许清凝沉默了会儿,才问他:“你发现我的时候,可在我身边发现旁人?”
她心里还是有奢求的,期望那个人还活着。但沈雁书摇了摇头,“没有。”
许清凝知道沈雁书不会说谎,他也没有理由骗她,“什么都没有吗?哪怕是尸体……”沈雁书递了个盒子给她。“郡主,我只在你手里发现了这个,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许清凝打开一看,正是萧屿的那把匕首。他曾经将此物当作聘礼,而她用它刺入了他的心脏。这是萧屿策划的谋杀,用许清凝的手杀了他自己。这个男人,可真狠啊。她自愧不如。秋风吹进来,寒冷彻骨。许清凝呆呆地看着这把匕首。鬼面城破那日起,许清凝和萧屿的过往一并消失,无人知道那场婚礼,她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没有半点真实的触感。沈雁书见她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苏家的罪是皇帝定的,一日没有脱罪,苏家人就永远顶着罪籍,无法脱身。他以为她是为苏湄雪担心,便提了句:“苏小姐还活着,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许清凝比自己设想的要冷静,甚至连悲伤都没表现出来。正如萧屿说的那句话,他的确做到让她后悔了,她哪里有悲伤的资格呢?她不知他是否还活着。也许,这就是逆天改命的后果。她不认命,上天非要押着她的头,强迫她认下去。那么,一切都交给天意吧。许清凝收下了匕首,道:“沈大人,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我该回去了。”
沈雁书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他的私心,也就是希望她能一切随心。“更深露重,郡主路上小心。”
……许竣派人找了许清凝很久,可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急得他每日都很暴躁。他一抬手,将丫鬟递来的茶杯打翻。“这么烫的茶,你是想烫死本王吗?”
丫鬟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王爷脾气不好,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被他揪出错来。许竣:“算了算了,你们都滚出去,看得本王心烦!”
丫鬟刚走出去,就碰上了许清凝。“郡主,你……你终于回来了!”
许清凝见她们的反应,倒像是看见鬼一般。她又没死,为何这些人如此震惊了?许竣看见许清凝出现了,更是火冒三丈,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到底去哪了,还知道回来啊?真当王府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地方吗?”
许清凝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怒意。别人的父亲,看见失踪已久的儿女回家,肯定会喜不自胜。只有许竣恨不得她死在外面。许清凝没心情搭理他,也没心情和他争吵。“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了,我们改日再吵。”
她不等许竣的反应,直接走回了自己房间。那只五彩鹦鹉不知何时回来了,一看见许清凝出现,就叽叽喳喳起来。“郡主回来啦!郡主回来啦!郡主回来啦!”
许清凝拍了下鹦鹉的脑袋,“我很累,闭嘴睡觉。”
躺在熟悉的床上,她却无比清醒。鬼面城的一切陆续在眼前回放。原来当初绑架她的贼人、鬼面城的城主,和萧屿都是同一个人啊。无论是那份桂花糕,还是凉州出现的杏仁酥,都是萧屿做的,她怎么就没发现呢?直到现在,许清凝才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了,不知该怪自己太愚蠢,还是该怪他隐藏得太好。他瞒了她好久。真是说不出来的荒诞可笑。许清凝实在无法入睡,她下了床,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摸索出那盒未烧完的失魂香。本来强制戒掉的东西,在这一刻被她重新点燃。女子坐在冰冷的地面,背靠墙角,单薄的里衣松松垮垮露出半个肩头,暴露在外的肩膀骨瘦如柴。烟雾缭绕中,许清凝终于遗忘了自己是谁,连带着所有的痛苦一并抛诸脑后,饮鸩止渴般得到暂时的欢愉。“原来,你比失魂香更难戒啊。”
……许清凝离开的这段时日,京城发生了不少事情,最大的一件,便是荣王党的余孽四处作乱。酒楼上,一群准备秋闱的书生正在谈天说地。“欸,你听说了没?昨天夜里,曹家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杀光了,贼人还在曹府墙上题了两行字。”
“什么字啊?”
“胤代辰疆,自食恶果。”
众所周知,当今天子的名讳,就是齐胤,而荣王的名讳是齐辰。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皇位原本是齐辰的,却被齐胤抢夺过去,终将会有报应。他们说到这儿,也不敢接着聊了,生怕被有心人给听到了,当头扣下一个反贼的罪名,祸及满门。有人眼力好,瞧见了楼下街道一行锦衣卫走过,顿时脸色大变,提醒周围的人小心点。“大家别说了,我看见锦衣卫过来了。”
“快闭嘴……”但这群书生自诩文人清高,一身硬骨头,也没把锦衣卫放在眼里。“怕那群疯狗做什么?我们又没犯法,聊聊天还不行吗?”
“就是就是,他们锦衣卫饶是再凶狠,也不能当街斩杀无辜百姓吧!”
话音落下,便看见一锦衣少年站在面前。他腰间挎着绣春刀,模样虽然看起来年轻,气质却不怒自威,令人胆寒。方才还大侃特侃的人,纷纷缩起了脑袋。宁安冷眸扫了过去。“刚才接到密报,此地有乱党踪迹,把这些人全部带回诏狱,我要亲自审问!”
诏狱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没有人进去后能完好无损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一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对宁安说。“你们抓人也要证据,我不过是喝酒聊天,怎么就成乱党了?”
宁安的手搭在刀柄上。一瞬间,长刀出鞘,劈开了他们面前的桌子,杯碗瓷器碎了一地,他们抱头后退,在惊慌中听到了那句话。“北镇抚司办事,不需向任何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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