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窦昭仔细地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
静安寺报晓的钟鼓声悠扬。空气中还透着仲秋的凉意,朝霞却已悄然地铺染了半个天空。
宋墨带着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的雀跃出了窦家的宅院。
在秋日的早晨喝了碗热豆浆,从腹中一直暖到了四肢百骸的段公义、夏琏等人正聚在窦家宅院旁的小巷里低声地谈笑着,神情十分的轻松惬意,如久别重逢的老友。
听到动静,几个人均露出戒备之色。循声望去,见是宋墨,神色又都放松下来。
“世子爷!”众人恭敬地行礼。
朱义诚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夏琏一眼。心里暗自思忖:难怪师傅说身手只是敲门砖,要想在簪缨之家站稳脚跟,还得要学会揣摩上意。夏琏说世子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他们果然就等了快半个时辰。
宋墨笑着颔首,目光却落在了段公义和陈晓风的身上:“既然随着四小姐来了京都。怎么也不到一条胡同去坐坐?我和严先生前几天还说起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这样的礼遇。不要说是护卫,就是京都御林军的教头,不,甚至是那些百户、千户也没有的。
朱义诚不由对段公义和陈晓风刮目相看。
段公义和陈晓风更是受宠若惊地赶忙恭身行礼,口中连称“不敢”。
※※※※※
虽然昨天一大清早就去了静安寺胡同,晚上又在济宁侯府喝了不少的酒,快天亮才回到家里,纪咏却睡得十分香甜,但在京都钟鼓楼报晓的第一声钟声敲响时,他就醒了。
精神抖擞地梳洗了一番,他直接去了静安寺胡同。
窦文昌正和五太太商量着双朝贺红喝认亲酒的事。
昨天五太太又是忙着问候气病了的王许氏,又是忙着应付王家的两妯娌,又是忙着安抚纪氏,还担心魏家那边的动静,寻思着今天到魏家去让谁主事好,到现在还没有合眼。
听说纪咏来了,五太太大慰。
纪咏有张仪苏秦之才,有他跟着过去,魏家想不认这门亲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纪咏这样看重窦昭,以后窦家的人有什么事求到他的面前,想必他绝不会推辞。
她热情地招待纪咏:“用过早膳了没有?我们还没有用早膳,你不如先和我们一起用了早膳,再和经纬一起去济宁侯府也不迟!”
经纬是窦文昌的表字。
他闻言不由微愕。
纪咏不过是姻亲,因为走得亲热,喊了表弟,却不是窦家正经的亲戚——去喝认亲酒的,多是新娘子的同宗兄弟、嫂子、侄儿。
只是五太太既然已经开了口,他自然不会傻得跳出来说纪咏去了不合适。
纪咏也不客气,坐下来和五太太、窦文昌一起用了早膳,五太太留了窦文昌说话。
“昨天嫁过去的是明姐儿而不是寿姑!”她低声地道,“辞别父母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时候已经晚了,只好将错就错了。见明一向和你七叔父亲厚,我特意请了他出面帮着寿姑出头,你过去,有什么事看见明的眼色行事。既然已经洞房花烛了。断然没有让明姐儿吃亏的道理。”又暗示窦文昌,这件事是王氏的责任,“……七太太不开口,我们也不好贸然行事。
五太太知道窦文昌是个实在人,怕他露出什么马脚,所以昨天一直瞒着他,今天才交了底。
窦文昌非常的震惊,又满心的困惑。
就算是这样,五伯母是嫂子,大是大非面前。怎么能由着七太太胡作非为呢?
只是他和窦世枢情同父子,这样的话说出去不免对五太太不敬,他还是把困惑压在了心底。恭声地应喏,和五太太一起出了厅堂。
纪咏正站在西边的抄手游廊上,嘴角含着几丝玩味的笑意。
窦文昌狐疑地走了过去,发现站在纪咏的位置可以隐约听见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七叔父家人口简单,他有些奇怪是谁在哭。纪咏已道:“大堂兄,我们先跟七叔父打声招呼,就去济宁侯府吧?”
窦文昌只好跟上。
纪咏却在心里冷笑。
王家的人这个时候知道大哭,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一夜的功夫,窦世英像苍老了十岁似的。
他怏怏地躺在床上,没有理睬五太太。只是对帮着善后的窦文昌和纪咏满怀歉意地说了几句“麻烦你们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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