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菱心里想:这两个醉醺醺的老婆子,说的全是和冷香玉环不沾边的话,我这岂不白听了?这朱红衣心机很深,高深叵测,留在这里和她斗,只怕不妙。
当下便要折回,忽然听到青叶说:“最近冷香玉环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我看冰岛那两个老头收录的弟子,来势汹汹,完全有备而来。”
红花的酒意稍微醒了一些,叹说:“你不知道这几个孩子的心思,烟云和月儿以前就一直想要有所作为,烟云进了大宋皇宫,月儿去了大唐皇宫,只是结果并不如她们所愿,月儿和一个将军交好,差点犯了死罪;烟云犯的罪就更大了,她居然要挟大宋的皇帝,说她知道当今皇帝刺杀太祖皇帝的内幕。烟云九死一生,回来之后,一心想要报复,她答应朱小姐的婚事,根本就不是为了朱青庭的痴情,而是为了借着朱家富甲天下的财富,来一个风起云涌的报复。”
青叶问:“姐姐怎么不加劝导?”红花叹了口气,说:“师妹,咱们姐妹二人,当年不是雄心壮志,气吞山河。谁说咱们女人就得胭脂水粉,让着须眉?烟云的事情我不但不劝阻,还会帮助,权力的争夺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得到权力的人倘若能够对百姓对天下有个交代,那也算的上当之无愧。”青叶一笑,说:“我本以为师姐受伤之后,颐养天年,早消磨了当年的锐气,岂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反而我多年浪迹天涯,却是越来越没有名头,甚至有时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谁。”
红花拉着青叶的手,叹说:“你我都老了,站在高处,就看着孩子们摆弄吧。咱们也就聊聊过去,谈谈我们怀念的事情,时间已经不多了。人老了,自然心就会变,这个时代,早就不属于我们的了。说起来,我们师姐妹二人,也不是没有本事,只是不够狠,不够绝情。女人最怕的是有了感情,一辈子就有了束缚。”
青叶苦笑一声,坐了下来,说:“想不认输都不行了,不像冰岛那几个老家伙,雄心勃勃还想东山再起。对了,朱红衣这次前来,是为了完婚吗?她怎么一个人前来,连个侍女都没有带?”红花说:“这个朱红衣好像不简单,据说她是北方邪派联盟掌门人六阴圣女的收录的弟子,她手上有一个至宝‘太阴滚雪球’,据说可以看到未来。”青叶说:“能够看到未来?那岂非……”
红花说:“所谓预知未来,并非能够看到将来所有的事情,只不过通过某种力量,能够感应到将来事情发展的方向罢了,一切皆有变数。”
青叶叹说:“只是你我却再也没有变数。蹉跎,这辈子就这么蹉跎了,女人真是动什么也不能动感情,当年龙玄锋退隐的时候,我还觉得可惜,可是现在我的心情却也差不多,对一切失望后,忽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想了很久,还是回到这个地方吧。”顿了一顿,起身说:“冷香玉环好像真的遗落江湖,这是谁人所为?”
红花说:“是我的三弟子雪儿所为,师妹曾听过什么吗?”青叶说:“听说在一个剑谷传人身上,这个女子奇怪得很,拿着这玉环倒也不象有所图谋,一路上不断与各派发生冲突,年轻的人,始终有时间迷茫,有时间重新再来。”
李兰菱心里想她们说的应该是玄冰,玄冰到底有何目的,为何嫁祸与我?
心里盘算着,青叶问:“师姐这伤,难道不能治愈?”红花摇头说:“试了多少方法,总是不成。”青叶说:“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不瞒师姐,这几十年,我一直想忘却旭清,可是总也忘不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你强迫自己忘记,因为已经阴阳相隔,但是却不能忘记,我甚至还想过很多通灵的法子,听说灵教擅长通灵之术,还特意去看了一下,也去过六阴山,想见见传说中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六阴圣女,可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师姐,想不到我姐妹二人,一片雄心,以木兰自居,最后却因为感情,因为一个喜欢文学、不会武功、有些懦弱,连心中的正义都无法舒展的男人,毁了这一生。”
红花说:“就是他那无法舒展的眉头,他对人世间超然的绝望,他临死前的话,在我脑子里永远都无法销去,他说人间就是地狱,哪怕用最乐观的态度,也只能得到得过且过的结果,没有天堂的悲哀,只有绝望的呼喊,和残暴的肆虐,美丽的花朵总会枯萎,比那随着岁月苍老的容颜更加激烈,就连闭上眼睛进入睡梦也免不了内心痛苦的感受,他要离开,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如果有机会,他愿意作一朵花,一朵洁白的花,尽管随着春风会飘散,会凋谢,但是一朵花为这个世界带来的美丽与清香,是一个人永远无法带来的。贪婪的人,贪婪的人性,正将这个世界,毁灭到了让清醒的人绝望的地步。他不相信我手上的剑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剑只能结束生命,终结不是改变,而是更加残酷经历,让绝望的人燃起希望,再度熄灭,最终万劫不复,悲伤、恐惧、怀疑和憎恨,带着痛苦的味道,弥漫一生!”
四十一回:世人解听不解赏 长飙风中自来往
青叶摇头说:“旭清就是这么忧郁,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忧郁的人?师姐,你说这是不是咱们女人的劫数,爱情就是最大的灾难,尤其是当你爱上的人,永远不可能陪着你的时候。就像我们姐妹二人,就算练成再好的武功,也不能挽救悲哀的生活。有时候真想修道,如果修道的极限,真的能够到达另外的天地,成为无忧无虑的人,那该多好!”红花一笑,淡然说:“所谓修道,不过是让你变得冷漠、麻木、事不关己、无动于衷而已。事情还是原来的事情,修道只不过自欺欺人,改变了你对事情的看法。它让你觉得死亡也不算悲哀,因为它是重生的开始;孤独更不是悲哀,因为可以让你清心寡欲;痛苦当然不是悲哀,因为修道的过程,本来就很痛苦。修道,只是我们最后的一个门槛,迈进去,求得心里片刻的安宁,忘却一生最大的痛苦,你真的想要吗?我宁可这样活着,清醒的活着,想着,看着,也不愿忘却。因为我现在有梦,在梦里我是主宰,我就当自己活在梦里,白天,只不过是梦中短暂的休息而已。”
李兰菱心里想:我喜欢谁,我会因为爱上谁而误了自己的一生吗?一生太过遥远,我现在这么年轻,我的抱负,我对这个世界遥远的幻想,我对肮脏的痛恨,对丑恶的唾弃,对美丽自然清净逍遥的向往,真的能在我的剑下实现吗?到底是我太无能为力,还是这个世界太强悍,在江湖混迹数年,从一个小小的丫头,渐渐懂得了世事的艰辛,为什么想的和看到的,有那么大的差距呢?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我该怎样做,才能达到我的目的,我的理想?
心里一时愁肠百结,难以释怀。
青叶忽然说:“咱们姐妹也别太在意这些无法挽回的事情,说些高兴的事情吧。”红花说:“哪有高兴的事情可说?冷香玉环如今下落不明,烟云到底在想什么,我也无法知道,这孩子不是雄心万丈,而是野心勃勃。”青叶说:“谁不这样?那北方十三邪派联盟,还不是打算着北上攻打契丹呢。”
红花问:“你还参与过这些事情?”青叶笑说:“当然,北方邪派拥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当然有抱负,不过大宋朝廷连年征战,胜败均衡,其实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不知道骑兵的重要。当年大汉皇帝攻打匈奴,所倚仗的不就是骑兵吗?契丹骑兵比大宋骑兵不知精良多少倍,大宋失去了养马的燕云十六州,也就失去了战胜契丹的资本,在北方打仗不比攻城,看谁的梯子好弓箭多,谁跑得快,谁打得狠,谁就赢。大宋朝廷对武林中人的态度也不好,当年唐太宗还借重少林僧兵的力量,夺取天下,大宋皇帝对谁都不相信,事必亲躬,整个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在北方我也折腾了些时候,最后只得回来。咱们武林重人,就老老实实在江湖上混迹,倘若要想图谋天下,那就只能自讨苦吃了。别看宋朝皇帝好像没本事,那么多人想要扳倒他,却也不能。”红花说:“烟云好像有这个打算,前些日子听说她和她妹妹南宫雪月在联系兵马的事情,南宫雪月在东海称霸,勾魂岛岛主的名头,在南方邪派中举足轻重,这姐妹二人,已有所图,只是希望别给女儿湖带来灭顶之灾便是。”
青叶说:“烟云心狠手辣,不过本事上略差了一点。”红花说:“那朱红衣据说能知未来,况且朱家富甲天下,人才济济,不可轻视。”青叶笑说:“这朱家也是命该如此,朱情喜欢旭清,一辈子未嫁,还女伴男装,收养了一个孩子;当年朱情有意撮合烟云和朱青庭,结果终未成功,朱青庭也是一辈子没娶,现在轮到这宝贝女儿朱红衣了,虽然人机灵,但是我看也是个苦命的相。”红花说:“你还学会了算命不成?”青叶说:“那是当然,你我姐妹就坏在这眉毛犯了冲煞,所以命该如此。”
红花笑说:“看来这几十年你倒没有白过,不像我,就在这玉宫之中,与世隔绝蹉跎岁月。”这时廊上走来一人,李兰菱定睛一看,正是林玉笙的师父月儿。
月儿轻轻敲了门,青叶问:“什么人?”月儿说:“师父师叔,弟子吴月。”红花说:“进来。”吴月抬头看了看李兰菱,李兰菱心里一惊,想自己也太过大胆,在吴月面前,我岂能躲得过。
吴月只是随意看了一下,便推门而入,来到屋内,说:“弟子多年不见师父师叔,恍如隔世,有好多话想要和师父师叔说。”青叶问:“什么话?”吴月说:“我女儿湖能够与世隔绝,独立于外,乃是我女儿湖历代主人,锐意进取、不辞劳苦所致,因此历代掌门,莫不想扩充领土,让女儿国总有一天,能够统领天下。”
青叶说:“那是你们这年轻一辈,我们当时只想解救百姓。”吴月说:“不管怎样,我女儿湖之人,都不想屈居人后,这也是师父从小教导,做女人难,做女强人更难,但是我女儿湖就只有这一条路wωw奇Qisuu書网。无论身在何处,都当如此。”
红花说:“你到底有何话说,只管直说。”吴月说:“不瞒师父,当年我进入皇宫,的确是觉得大唐乃唐宗后代,祖传龙脉,总有一日能夺取天下,因此想要图谋一番事业,不料机缘巧合,天不作美,最终留下遗憾,悲哀沮丧,一过就快二十年了。”红花摇头说:“还是没有说中要害,继续。”
吴月点头说:“这次回来,见大师姐如此成功,心里不免佩服,想师父大业,终于后继有人,大师姐有一日定能挥师北上,征服大宋,成为亘古未有之靠武力夺取天下的女皇帝。”
青叶说:“这话说得过了,烟云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吴月说:“其实我一直在大宋皇宫附近,大师姐在皇宫内外早就布置了人手,如今在东海有南宫雪月招兵买马,花的都是江南钱庄的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料半路忽然多了一个对手。”李兰菱心里想:看吴月这样子,好像是要把话说给我听的了。青叶说:“对手?什么人?”
吴月说:“白色夫人。”李兰菱心中一抖:白色夫人不就是白谷谷主吗?只听吴月继续说:“白色夫人在江南开设白谷,一方面是为武林中人开设青楼,一方面却是广交豪杰,四派联盟现在已经和白色夫人联盟,想要成事。这白色夫人在川蜀一带名头更大,她就是人们说的白练仙子。”李兰菱心里一震:想自己千寻万觅的白练仙子,居然就是差点把自己打死的白色夫人!一个济世扶贫的大侠,一个惟利是图的老鸨,这两个人居然是一个人!
红花说:“不错,白练仙子的名头,我们也曾听闻。”
吴月说:“这白练仙子来头不小,他有一个兄弟,姓李名顺,在川蜀一带的茶农中,颇有威望。”李兰菱心里觉得李顺这名字似乎听过,忽然想到川蜀、茶农,心里登时一亮,不就是自己曾经结识过的王小波、李顺这对亲戚嘛。如果不是吴月所说,她断然不会将李顺和白色夫人联系在一起。
青叶说:“这又如何?”吴月说:“白色夫人手上已有钱财,李顺和他姐夫王小波在川蜀一带威望颇大,一当举起反旗,那是势如破竹,至少在川蜀一带该当如此。当年蜀王倘若据着剑门天险,多少反抗,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这白色夫人精心策划,士气高涨,自然成功指日可待。大师姐自然不能容忍别人登于其上,因此朱小姐设计,用冷香玉环陷害白色夫人。”
李兰菱心头更是纳闷起来:这件事情和白色夫人有关系吗?只是在江南听说四派囚禁白练仙子,如今看来,四派和白练仙子本是联盟,囚禁肯定是传言,但是距今为止,还见不到对白练仙子不利的地方啊。
红花说:“用冷香玉环对付白练仙子?”吴月说:“正如师姐对白练仙子忌讳,白练仙子对师姐也忌讳,女儿湖离川蜀最近,以前曾在蜀地组建娘子军,天下扬其名,白练仙子自然想得到神奇的冷香玉环,只要她有这个心思,就会一步一步走入师姐的圈套。弟子虽然不知师姐的打算,但是可以猜得出来,师姐要对付的人,那是一定要对付的。”
青叶冷笑一声,说:“咱们女儿湖的人,要赢,也赢得光明正大,不用这般躲躲藏藏,暗里计算。师姐,你怎么教育弟子的,你看这一个个弟子们,都成什么了!”红花闭上双眼,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拦也拦不住,咱们都老了,不是吗?在这里安享晚年便是,不必再操心了。”吴月说:“倘若如此下去,只怕师父难以清静,今日的情形,师父已经看到了。如今江湖风起云涌,有本事的不止是女儿湖,四大邪派联盟,天外天,武林铁盟,冰岛,哪一个不是心中怀有天下?师姐这是引火自焚,便如三师妹一般,我是早没了争权逐利的心思,我那弟子师父更是看到了,心静如水,憨厚老实。我看啊,将来也就弟子陪着师父,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十年过了,我还是得留在女儿湖。”
青叶点头说:“我也一样。”
吴月一笑,说:“师叔这几十年经历应当颇多,弟子隐居山野,岂能和师叔相比。本来师姐设这个局就是等着四派和白练仙子得到冷香玉环,成为杀死三师妹的替罪羊,不但受到官府的追查,师姐也会兴师问罪,防患于未然,师父还可以趁机和官府拉一把交情。可是没有想到,半路出来一个玄冰,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来自哪里,有何目的,只知道她曾经在剑谷学艺,孤身一人,最喜欢偷盗,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将冷香玉环盗走,还嫁祸他人,实在看不出受何人指示行事,这对师姐运筹帷幄的能力,不能不说是一个打击。”
李兰菱心里一时明白过来,心想真应该让林玉笙来听听,如今搅合进去,别说是林玉笙,就是吴月也断然不敢掺合,吴月这话,恐怕是说给我听的吧。
青叶说:“好了,人有小九九,天有大算盘。人间事事,向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千古英雄,连诸葛亮也有失算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小小挫折,原也不算什么。”吴月说:“天色一晚,弟子明日再向师父师叔请安。”说完告辞而去,出了门,手上一挥,李兰菱只觉身不由己,被一股劲风无声无息的拉了下来。李兰菱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轻声说:“多谢前辈指点。只是林捕快他……”
吴月一直走到一个花园里,方才转身说:“你以为两位老人家没有发现你吗?他们已经知道你是龙玄锋的弟子,所以故意说那些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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