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院里有一院子各异的荷花,到了院门口,空气中隐有花香,丫鬟阿紫早已守候在门口。
“给王妃请安!”阿紫略福了一身,便退到苏倾歌身后两步的位置。
苏倾歌点了点头向前走去,这院子她头一回进来,荷塘里晚风轻送而来,她却感觉不到冷意,只因浑身上下俱已冷到了极致。
院里灯火有些昏暗,阿紫时不时提醒她一句注意脚下之类的,以防她一个不察掉进那荷池里。
“抬两桶热水进来,我要好生泡一泡。”
说完脑子里立时又现出陶缸里的情景,两具肌肤开始脱落的尸体泡在黄澄澄的东西里……苏倾歌打了个寒颤,又道:“算了,抱一盆热水进来,洗个脚吧。”
这一夜,苏倾歌倒在榻上滚来滚去,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泡得溃烂的人,时不时追在她身后对她说:“还我手来啊……我的脚也不见了,你有看到没?来啊……来泡澡啊,正好还空了个位置……”
在梦里逃了一整晚,当她睁开眼,见到透过窗口照进来一缕阳光之时,才安心的又睡着。
“世子爷,莫大人求见!”
外头莫大人带着他那新纳的妾室过来赔罪。
谢淮理了理衣裳,便出了书房往前头厅堂里走去。
“世子爷,都怪我平素后院疏于管教,这洛娘才厚着脸皮……下官做事历来尽职尽责,从来没想过要靠女人来巴结上峰,还望世子爷明查!”
世子爷治下一向严厉,最讨厌不好好做事,专想着巴结讨好钻营之人,莫大人在这个位置上稳坐了数年,可不希望这样的好差事被个笨女人给搅黄了!
“奴并没有讨好巴结之意,只是那天在布庄里听人说起老王爷病重……这才……世子爷明察!”洛氏鼻青脸肿,跪在地上委委屈屈的说着。
“布庄里听谁说的?”
“这老王爷身子不大好恐怕整个南湖城的人都是知晓的,奴也记得清到底是哪位夫人了,只是奴当真只是想出一份力,若是真有用处,也是一桩善事。”
“可惜你们的偏方来晚了,老王爷已经薨了。”谢淮说完,便打量着这二人神色。
这二人初时有些震惊,而后便又一脸难过,神色还算正常。
“世子爷节哀,那下官先告退了,您先忙!”
“下去吧,好好做事,莫要想那些歪门斜道,本世子不会亏待你的。”
莫大人便拖着那妾室麻溜的离去。
“世子爷……王爷的事情……”萧寻问,世子爷为何要将这种大事告诉这莫大人?莫非这莫大人当真有问题不成
“这么多天了,捂是捂不住了,拟了讣告上京,剩下的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谢淮揉了揉额角,也许凶手并没有那么笨,连他这一步的计划都算计在内了,莫粮官以及他的小妾,包括自己下一步的计划,通通成了那人盘中的棋子。
“另外从军机营里挑个忠厚的,赐粮草官,与莫大人官位齐平,凡公文及粮草划拔均需二人共同完成,二人相辅相成,互相挟制。”谢淮道。
如此一来这个位置可以有人监管,也让背后那人觉得,他其实已经开始怀疑莫大人!老莫也必会更加用心办事!
“是!”萧寻领命道而去,谢淮便叫人布置好了灵堂,通知各院开始准备去哭丧,总归要在灵堂里摆上个几天才好入土。
莫大人离去没有多久,整个南湖城便将新王妃克夫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进门三天就把自己夫君给克死了,当真是扫把星转世!
苏礼同一听,连忙从那小倌倌里跑回苏府,正好借着吊唁的名义,带着自己另外的两个女儿一起上门去,哪想却被王府门口的侍卫拦下。
“世子爷有令,王府里有丧事,闲杂人等不予入内!”
“我是你们王妃的父亲,怎么算是闲杂人等?”苏礼同气得胡子都直了,身后两个女儿急得直跺脚,这回要是见不着世子爷,往后就更没机会了!
可苏礼同好说歹说,侍卫硬是铁面无私,最后苏礼同没了办法,只得一面骂娘一面又回了苏府。
苏倾歌着素白的麻衣,跪在老王爷棺材前声音响亮嚎得伤心无比,她是当真伤心啊!
同样是父亲,别人的父亲千好万好,可她那父亲恨不得将她撕成一块一块,末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再打包卖掉。
同样是嫁人,她嫁个老头也就算了,竟然连一天也没扛住,直接死在了她床上!
别人当后娘都是作威作福克薄继子继女,她到好,差点没叫那穿着人皮的世子爷给活活吓死!
心心念念的复仇大计这会连个泡泡都冒不了,搞不了她这条命还得搭在这里!
你先人的!她能不哭么?
简侧妃跪在苏倾歌身侧,三番五次起了头刚想好生抒发抒发她痛不欲生的人生,便被苏倾歌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给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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