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贾母打过招呼后,贾敏就安静的坐在了一旁,与身边的邢夫人低声的聊着天。可是她的精神却实在有些难以集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贾母与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好像贾母和王夫人在预谋着什么大阴谋一般。
贾孜则是一脸轻松惬意的坐在贾敏的旁边,随意的与众人聊着天:时而逗贾赦几句,时而与贾敏、邢夫人搭两句话,时而与贾琏、贾蓉二人说上几句,丝毫不问及贾母将所有人都找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对于贾母和王夫人到底想做什么,贾孜的心里自然也是很好奇的,可是她却绝对不会主动的问出来:反正贾母怀着叵测的心思将她和贾敏、还有其他人叫了过来,那么她就肯定会自己想办法、找时机说出自己的阴谋的,她才不给贾母搭梯子呢?
实际上,在贾孜和贾敏过来之前,荣庆堂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贾赦与贾政刚刚才分了家。就算贾赦的心里不觉得有什么可别扭的,可是贾政看到贾赦的时候,心里却是禁不住的有些愤怒与埋怨的。
尤其是想到现在外面那愈演愈烈的“荣国府的贾政卑鄙无耻、硬是从自己的侄子手上抢走了祖传的爵位”的流言,贾政的心里就恨得直痒痒:爵位明明是贾赦那老纨绔主动让给他的,怎么能算是他从贾琏那不争气的小子手里抢来的?更何况,他除了不是嫡长子,哪一点不比贾赦那个混吃等死的老纨绔强?凭什么贾氏一族祖宗的爵位,只能传给贾赦那什么都不懂的老纨绔?若是爵位传到他的手上,就是他不择手段的抢来的,凭什么?哼,现在外面那些明显的针对他的传言,肯定是贾赦不甘心新皇真的把荣国府爵位给了他,为了打击他而故意放出去的。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贾政还真是冤枉了贾赦:贾赦虽然动过要放出这种流言的心思,可是还没等他行动,贾政硬生生的抢去爵位的流言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毕竟,荣国府下人的嘴,可向来都是一点把门的都没有,因此,明显更受贾母宠爱的贾政成为了荣国府新一任的袭爵者,得到了荣国府的爵位,他们又怎么不赶快的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以巴结贾政呢?
更何况,荣国府贾赦与贾政之间的那点子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那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关系。因此,贾政得到了荣国府的爵位的消息一传出去,大家马上就推测出了事情真相:贾政卑鄙无耻,贾母偏心失德,两个人合谋硬生生的从贾赦的手里抢去了本应属于贾赦的爵位,却还逼着贾赦对外承认是自己主动将爵位让出去的。因此,贾赦一怒之下与荣国府分家而贾母却并未阻拦的事,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贾政既然已经袭爵,又怎么会容得下曾经的袭爵者贾赦呢?
再加上新皇那意味深长的旨意,更是坐实了贾政强抢荣国府爵位的事实:否则的话,贾政的爵位怎么能算是从贾琏那里袭承的?新皇又怎么会将贾琏安排进工部?
事实的真相一定是:贾政仗着家里出了一位太妃就嘚瑟了起来:先是逼着贾赦让了爵位,又使得新皇顾及到贾政家里那位在当太妃的女儿,不得不同意了让贾政袭承荣国府的爵位罢了。同时,为了补偿贾琏,新皇只能给贾琏安排了一个职位。因此,看到贾政现在成为了自己侄子的手下,很多人的心里都有一种非常痛快的感觉。
贾政又不傻,自然能够看出同僚们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可是,他却是有口难言的:因为现在他承袭了荣国府的爵位是事实,贾赦分家离开了荣国府也是事实,贾琏成为他的上司更是事实。贾政觉得自己的心里十分的委屈,可却真的又是有口难辩。
种种原因聚合在一起,贾政会愿意看到贾赦才怪呢?只不过,今天贾母将大家召集到一起,为的却是他的女儿贾元春的事,这是贾政怎么都避不开的。因此,贾政才会出现在荣庆堂里,强忍着心中的不悦面对着贾赦,同时也面对着自己在工部衙门里的上司:贾琏。
看到贾琏,贾政的眼睛又红了:他辛辛苦苦的在工部忙碌了那么多年,可是却遭到了上司毫不留情的打压与同事们毫不掩饰的排挤;可是贾琏呢,就因为得到了新皇的同情,官位竟然会比他还高,真是让人不痛快。
当然,令贾政更加的不痛快的是,工部明明有那么多的分工,可工部侍郎那个混蛋竟然直接将他分给贾琏管理,让贾琏成为了他的顶头上司,真是不可饶恕。而贾琏呢,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对他的工作百般的挑剔,对他的建议也是视而不见,更加的不可饶恕。
就在贾政对贾赦贾琏父子的百般怨念中,贾赦毫不客气的与贾政的互瞪中,贾孜和贾敏来到了荣庆堂,直接打破了荣庆堂的尴尬气氛。尤其是贾孜,更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好似压根察觉不到荣庆堂里诡异的气氛的一样。
虽然贾孜一副没将贾母的阴谋放在眼里的样子,可是贾母精心的为贾孜,以及宁荣二府的贾家人准备了这么大的陷阱,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呢?因此,在扫视了荣庆堂一圈后,贾母直接将目光对准了贾孜:贾孜是在场所有人里最狡猾、心眼最多、最不好控制的那个,她还是先从贾孜那里下手比较好。只要贾孜松口了,那么今天她也就能如愿了。
既然心里打定了主意,贾母便将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捶肩捏背的尤二姐给赶出了荣庆堂:别以为她不知道尤二姐打得是什么主意?哼,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有一丁点能跟王熙凤相比的地方吗?竟然还敢肖想贾琏?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她将尤二姐留在身边,也不过是想就近盯着她罢了。可是尤二姐好像真的相信了她会喜欢她,会同意让她做贾琏的妻子了。真是可笑至极。
至于贾琏的亲事,虽然贾母还是很喜欢王熙凤,可若贾琏实在不喜欢王熙凤的话,那么她的娘家金陵史家那边正好有一个适龄的姑娘:虽然那个姑娘的出身差了些,与史家本家也快要出了五服了,可配给贾琏,倒是可以的。毕竟,如果贾琏再娶的话,可就是继室了,女方身份上差一些倒也是正常的。不过,贾琏的亲事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事,自然是荣国府即将要开始修建的省亲别墅了。
“阿孜呀,”贾母突然问起了远在金陵的贾敬,一副关心的模样:“敬儿过年的时候能来得及回来吗?”要跟贾孜提省亲别墅的事,自然要有话题的。而贾孜最关心的贾敬,自然就是最好的话题了。
自从给荣国府分完家后,贾敬就回了金陵,一方面是亲自去祭拜贾代化与贾演,一方面他也想去看一看金陵那边的贾氏族人的情况。同时,他也想去拜访一下自己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探讨一下有关道教文化方面的事情。
毕竟,上次去家学时看到的乱象给贾敬的刺激实在是太深了:这京中的贾氏家学还就在贾敬这个族长的眼皮子底下呢,就已经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那么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呢,那边还不一定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虽然贾家在金陵祖宅那边的事,贾孜一直都照料着。可是在看到了京城贾氏家学的情况后,贾敬也不免有些担心,担心金陵那边的族人欺负贾孜年轻面嫩,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糊弄贾孜。因此,贾敬便决定自己亲自往金陵走一趟,去看一看那边的贾氏族人是不是也像京城一样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贾敬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他不介意将将这些败家子都给赶了贾氏一族。
因此,贾敬与贾孜商量了一下后,就直接决定前往金陵。至于京城这边的贾家家学的事,贾敬索性直接交给了贾敏:既然家学的事贾敏已经参与进来了,那么就参与到底吧!至于那些忿忿不平的贾氏族人,贾敬相信贾赦那老小子一定会有办法能够摆平他们。再说了,还有贾孜在呢!有贾孜在,自然不会让贾敏受委屈。
贾孜知道了贾敬的打算后,二话不说,直接就为贾敬安排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保镖,在确定好贾敬一路上的安全后,就直接让贾敬启程了——上皇允许宫中贵人省亲的旨意已经发出来了,京中早已是一片混乱。在这种时候,贾敬暂时离开也好,省得他的头脑不清不楚的,再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至于过年的时候,贾敬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回来,贾孜还真的是不知道。不过,若是贾母觉得贾敬不在,她就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对贾蓉指手画脚的话,那么她就真的想错了。
想到这里,贾孜朝贾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谁知道我大哥能不能回来呢!也许,他就留在金陵那边,陪那边的族老们一起过年了,也是说不准的事。”
贾赦连忙插嘴说道:“这倒是。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好,敬大哥哥留在那边过年也好,省得来回的折腾了。对了,阿孜,孜妹夫怎么没陪着你过来呢?你们两个不是一贯形影不离的吗?”贾母突然问起贾敬的意思,贾赦还是大致能够猜出来一些的。因此,他连忙插嘴打断了贾母的话,希望可以将话题给岔过去。
听到贾赦调侃的话,贾孜朝贾赦挥了挥拳头,又吡了吡牙。正当她反击的怼贾赦几句的时候,贾母突然开口打断了贾孜还未出口的话。
贾母埋怨的瞪了贾赦一眼,接着又转过头,看着贾孜笑道:“这么热闹的时候,敬儿不在,真的是太可惜了。阿孜,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上皇体恤宫中各位太妃的思家之情,已经允许京中各贵勋世家建造省亲别墅,请旨接太妃回家省亲,以慰各位太妃的思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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