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玲珑的郑清郁虽然有旧领导眷顾,但新领导不吃那一套,同样将他扫地出门。与邵长河不同,郑清郁没有回家,没有一蹶不振。他去了丝绸路街道办事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先是承包后又买断了隶属于街道办事处的红景天福利厂。他关注这个破烂不堪穷困潦倒的小厂有一段时日了,暗中做了不少丈量和谋划。工厂负债累累,绝不会因为他的接手而起死回生。然而工厂占据着一块不小的地盘,且处于城市核心区,其潜力不可限量。他是瞄着这块地盘的潜在价值下赌注的。接手红景天福利厂后,他将自己置身于风急浪高的漩涡之中。他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咬紧牙关坚持着。就在即将弹尽粮绝的时候,他苦苦等待的时机出现了。
邵倩然的妈妈景冬梅,是h市毛绢厂一名纺纱工,在转制中虽然保住了饭碗,但全家人生活重担全压在她一人肩上,日子过的颇为艰难。一天,景冬梅实在忍不住了,对邵长河说“一个大男人成天窝在家里,难不难受?”
邵长河瞪起了眼睛,反驳道“你当我愿意?如今上上下下都是这个样子,我有什么辙!”
景冬梅叹了口气,劝邵长河“去求求人吧,活人怎能叫尿憋死。”
“求谁?”
“去找找郑清郁,人家也是下岗的,可如今已经当上老板了。”
不错,郑清郁确实今非昔比了。他的红景天福利厂早已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栋拔地而起的商住楼。邵长河听妻子这样说,心里不由的打起了鼓。是啊,他和郑清郁曾经在一个槽子里吃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去求求他也未尝不可。于是起身就走。
“到哪?”景冬梅忙问。
“找郑清郁去。”
“别呀,好歹也要带点礼物什么的。”
“用不着!”
邵长河气冲冲地走着。他也说不上和谁治气,反正就是有气。当他来到挂着“红景天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门前时,心中的气早没了。他感到有些害怕,也说不上怕什么,反正就是害怕。
“先生,您找谁?”坐台小姐拦住了邵长河。
“找郑清郁。”邵长河心口砰砰直跳。
“郑总在开会,请问您有约会吗?”
“有!刚刚给我打的电话。”邵长河撒了谎。他必须速战速决,再拖延就会失去仅存的那点勇气。
隔壁的一间房门开了,不知是碰巧了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郑清郁一脸诧异地出现在邵长河面前。
“邵长河?!”郑清郁见到了邵长河,又惊讶又热情,完全不像身缠万贯的老板。
“郑……郑科长,”邵长河吭哧了半天,也没吭哧出个“郑总”来。
“长河,我正要找你呀。来,里面坐。”
邵长河懵懵懂懂地进了郑清郁的办公室。他想不到郑清郁发达了还会念旧,心中一颤,一路上的胆怯和顾虑顿时去了大半。
郑清郁亲手为邵长河沏了茶,拉着他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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