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荼扇了扇灰,被呛得咳嗽几声,立即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kenyuedu
所幸是常年久无人居住的那种霉味,不是什么尸体腐烂的味道,娆荼将沈筑拖进了屋内,抓了几把干草折腾许久,才在屋内点上一堆小小篝火。
火光照在沈筑的脸上,他剑眉紧锁,面色苍白,娆荼除下他身上湿衣,见他中衣大腿之处,赫然有一块深黑的血迹,忙将中衣撕烂一看,只见一枚幽绿的铁钉钉在他的大腿上,伤口处皮肉翻卷,入肉极深或已入骨。
娆荼犹豫片刻,捏住冒在皮肉外的铁钉欲要向外提出,沈筑忽然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娆荼哎呦一声,被男人铁箍一样的手劲攥得生疼,她怒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能省点力气?”
沈筑口唇微动,却不知想说什么。
她附在他耳边仔细听了一会,什么也听不清,她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说不要拔?那好,我再往里面砸入几寸,索性看不到心不烦。”
沈筑攥着她手臂的力道加重几分,面上同时多了几分怒气,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有毒”,便再也说不出话,抓着娆荼的手也松开了。
娆荼微眯起眼睛,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冷笑:“既是凉薄无情之人,何作温柔体贴之态?”
她从沈筑的中衣上扯下一块布包在手上,随即捏住那枚毒钉,猛然向上一拔,沈筑闷哼了一声,铁钉拔出,伤口处的黑血汩汩向外涌。她等那黑血渐渐变红,又向外狠狠挤了几下,直到血色变成正红,才扯了布条将伤口包住。
整个过程,沈筑除了拔钉时的一声闷哼,就再也没发出别的声音。
娆荼处理好一切,从外面找了些干柴加火,坐在火堆前擦拭自己腿上的伤。
清晨,阳光透过屋顶处的破漏落在屋内,沈筑清醒过来,微微低头,见她穿着轻薄的亵衣缩在自己怀中,呼吸浅淡。他的眉心不由微微舒展,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娆荼睡得极浅,觉察出动静立即睁开眼,随即对上他那一双含笑的清俊眼眸。片刻恍惚后,她道:“大人还笑得出来?”
沈筑“嗯”了一声,“莫非要哭才能应景?”
“我看差不多。”娆荼起身,沈筑才看清她穿着一件露出大片雪背的肚兜,薄薄的亵裤,以及小腿上骇人的伤口。
他皱眉,第一反应是将她捞回怀中,伸手刚触及到她的发,她便侧身躲开了,随即拿起架子上晾干的衣裳披在身上。
沈筑见她如此随意披衣,越发显得抚媚动人,不由脸色微黑,命令道:“穿好!”
娆荼瞥了他一眼,“与你何干?”一改往日温顺,竟是一口傲慢语气。
沈筑不由微怒:“三从四德你不懂?”
娆荼噗呲一笑,从地上捡起一本被水泡得皱烂的薄书,亲自翻开呈在他眼前,里面墨迹一片模糊,早就辨不清是何字。
她笑意盈盈,“大人看看,这是你给娆荼的聘书,如今还认得出么?既无聘书,娆荼就不是你的女人,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
沈筑抓紧了双拳,想要起身,却惊讶发现自己的双腿动弹不得。
娆荼看向他腿上的伤,平静道:“这处山涧空无一人,在咱们走出去之前,你的吃喝拉撒都得靠我,所以,是你看我的脸色。”
沈筑长呼一口气,压制住心间怒气,缓缓道:“好……好!娆荼,你有能耐,就一辈子别出去。”
娆荼微微一笑,“小女子正有此意,此处山清水秀,与大人这等风雅之人在此相伴终老,亦是人间美事。”
沈筑微愣了片刻,心中的怒气顿消。娆荼的话,竟然叫他心中一动。
归隐林泉,雪水烹茶、松花酿酒,佳人相伴,岂不美事?
娆荼起身在茅屋里外转了一圈,见内室有一张土炕,炕上居然还有被褥,她走过去翻开了一下,床炕因靠窗,陈年的雨水飘洒进来,将那被褥重复淋湿,斑斑点点都是霉污。
她将被褥卷起抱出,惹来沈筑一阵皱眉,“你做什么?”
“去洗被子,沈郎不想被冻死吧?”
沈筑何等受过这番白眼,不由气闷,看着她抱着那床破烂被褥往外面溪涧去,一时间又发作不得,竟又觉得她有些持家的天赋。
可怜沈黄门,听着她在溪水边的捣衣声,一时间心念百转,真是千种滋味在心头,他什么时候混得如此落魄?竟然连个纤弱女子都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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