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根本没想到谢追会说出反对的话,在她看来,这事她已经拿定了主意,现在也不过是通知谢追一声,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好迎接新人入府,而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听到谢追这般铿锵有力毫无退缩的拒绝之声,兰妃的脸色都变了。
她越想越气猛然拍了下案几,站起身瞪着谢追,一脸怒气满眼委屈:“你说什么?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不知道是手怕案几拍的太用力以至于太疼,还是被谢追这态度给气的狠了,她话还没问完,眼泪就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她死死盯着谢追,就好像受到了来自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委屈。
谢追不明白兰妃为什么喜欢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掉眼泪。
真要说起来谢追是个挺无趣的人,在他面前哭的人多了去,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倒也不能说他是铁石心肠,主要是他在边关见惯了生死,也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边境战乱起,白发人送黑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将士因受重伤而阵亡之事比比皆是。
无数人因战火背井离乡,有的走到半途人就没了。
他曾骑着马经过一些双眸麻木的人身旁,可除了烟尘他什么都不会留下。
人们常说边境的风里都藏着死去那些人的哭声,他们这些戍边之人见过太多太多悲惨的事听到太多太多凄凉悲切的哭嚎之声,所以眼泪对他来说是最没有用的攻击。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可以由着兰妃在他面前一次哭个够。
不过想到兰妃萧善的母亲,又是宫里的贵人,为了萧善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于是在兰妃默默掉眼泪时,谢追一板一眼的开口说道:“母妃,儿臣不凭借什么,儿臣就是不愿意。”
兰妃听他这话更恼火了,心中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她边哭边冷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善儿纳个侧妃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就算你现在还是北境大将军,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你也管不到我头上。你不愿接纳侧妃,那你说说看,你身为厉王君,除了给善儿带来一些没必要的流言蜚语让他受人讥讽嘲笑外,你还给他带来了什么?他和你成婚,他受了多大委屈。”
“善儿身为堂堂的皇子,又有王爷身份,纳一两房侧妃又有何不可。单凭你刚才那句善妒的话,已是犯了七出之罪。”
听着兰妃这刺耳至极甚至有点诛心的话,谢追的脸皮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等兰妃发泄完心中的火气,他才继续说:“母妃误会了,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首先儿臣觉得流言不可信,儿臣行得正坐得端敢同散播流言之人对峙所以并不惧怕流言,相反散播流言的人应该是惧怕儿臣的。其次,王爷曾说过,儿臣身为厉王君,当以他的想法为先。母妃刚才所提之事,王爷根本不知情。所以,恕儿臣不能同意。”
兰妃脸上又气又憋屈,她咬了咬牙道:“你少拿善儿来找借口,我是他母妃,我说的话他难道还敢不听?”
谢追神色淡淡语气冷硬:“母妃恕罪,儿臣并非王爷本人,不能代王爷回答母妃的话。”
“你……”兰妃气的眼睛泛红:“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这是我以前看走眼了?”
谢追:“儿臣一直就这性子,母妃同儿臣接触不多,不了解实属正常。”
兰妃:“……”
***
萧善到景兰殿时,兰妃哭的可伤心了,还正在逼问谢追:“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这事只要善儿同意你就同意?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而谢追挺直了脊梁站在那里没有动。
萧善走近殿内,兰妃把谢追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然后她还做了个总结:“你这厉王君可真厉害,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找到话顶回来。”
萧善瞅了一眼谢追,而后一本正经道:“母妃,你问一句他要是找不到话回,那不是个哑巴就是脑袋不灵光。谢追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不哑也不傻。”
兰妃:“……”
过了那么片刻,她看向萧善目光满是指控和不解:“你就是同他一条心,故意说这话气我的是不是?我给你纳侧妃难道是想要害你不成?”
萧善心道你不害我,是我自己没福享受这种左拥右抱的生活。
是他自己不乐意,不高兴也不愿意。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母妃,儿臣知道你的一片心意,但儿臣在父皇那里已经拒绝了此事,父皇也答应儿臣不再提起。母妃日后不要拿这种事问谢追了,你问他,他说同意也不是说不同意也不是,这不是难为他吗。”
“不可能。”兰妃努力绷紧脸皮说道,昨晚皇帝明明考虑了很久,最后默默同意了。怎么一个早上的功夫,事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萧善一脸大无畏之色:“母妃若是不信,可以问父皇,儿臣绝不敢说谎。”顶多私自加大了一点点皇帝的意思,这是很正常的夸张行为,并不能算在说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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