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袭人感受到下体寒意刺肤,大惊之下全力向下拍出一掌,总算他功力了得,丁渔这一刀又不过是仓促甩出,没有使足力道,因此匕被他一拍之下,向侧歪沉,绕过了他的下身要害,只在他左边腿根处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夜袭人冷汗涔涔而下,忙使个千斤坠站稳,他刚想转身,余光中又见丁渔着地滚来,同时一道锐意侵向右脚后跟腱。
他顾不得低头下望,只把右脚一提一跺,居然不差分毫地将丁渔的链子匕踩在脚下。孰料丁渔这一刀根本就是诱招,对方一脚踩下之时,他已主动撒手撤刀,任由匕被踩住,同时食指中指拇指同出,点向对手小腿悬钟、阳辅、三阳交三处穴道。
丁渔的这招点穴手法,在一阳指中称为“三元点睛”。这三处穴道若是以寻常手法点中,不过一条腿无法动弹而已;但若是被三道同源异脉的一阳指劲力点中,却足以封住整个腰部以下的活动,而且除了一阳指的修习者,请他人很难解开。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点穴功夫无数,一阳指却能够冠绝武林数百年的原因。
然而这一次,丁渔的指尖刚一触及对方,那人便主动在自己后腰一拍,掌力渗入关元俞、气海俞两处穴道,立时便将封闭的穴道冲开大半——而这正是三元点睛正宗的解穴手法!
怎会如此?难道此人是段氏门人?这下坏了!
这三个念头在丁渔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人已单膝下跪,右掌携澎湃之力反手拍向丁渔胸间。两人间距离太近,丁渔想要闪避,却已避无可避,只能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砰地一声闷响,丁渔的手臂被那人手掌一击之下,倒撞回胸口,整个人更被余力击得腾空倒飞,而那人已拔地而起,追上半空中的丁渔,左脚后先至,重重地踹中他的小腹,丁渔只觉剧痛之下气息一滞,人已闭气晕了过去。
待到丁渔幽幽醒转之时,他现自己坐在一块山岩上,身上穴道被点,双脚被铁链捆住,双手平肩张开,被一副铁镣铐扣住,手指剧痛,十根手指都被拗断了;后背处又冷又潮,似乎靠着一堵石壁。
在他身前不远的地面,有一盏油灯,借助那指头大小的火苗,大概能看出这是某处山洞。而洞中除了丁渔,还有另外三男一女。
其中一名身材矮瘦的黑衣人,虽然他正背对着丁渔为另一名男子推宫活血,但丁渔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先前和他交手那人;除开这两人,还有一男一女背剪双手横躺在地,嘴巴被布团堵住,双眼惊恐地乱转。那名男子丁渔看着颇有几分眼熟,凝神细想,此人不就是前不久被害豪商张百万之子吗?
此时洞中响起一声闷哼,那名不知身份的男子在黑衣人的推拿之下醒了过来,只听他呻吟道:“这是……哪儿?”
听了这个声音,丁渔心中又是一惊,只因他昨天才和这声音的主人此人交谈许久,记忆犹新——此人正是他千辛万苦从吐蕃炉城捉拿回来的——张百兆!
袭击丁渔的黑衣人直起身子,拊掌笑道:“妙极妙极,各位看官总算醒来了,在下这场评书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场了,多谢各位捧场!”说话间,他转身走向山洞中间,向着四周团团一揖,此时他没用黑布蒙面,面容被丁渔看得分明,此人居然是慕容家将,包长风包老四!
包长风为何要袭击我?慕容家不是和段英思联手了吗?难道翻脸了?丁渔既惊且怒。
不过包长风没有让丁渔等太久,他转向丁渔,口中赞道:“段公子果然天资卓绝!实话说,我包老四身经大小战何止百数,高明的对手数不胜数,但今晚一战确实凶险无比,若非令尊将一阳指传给了我家公子,我也沾光从公子处学到些许防范之道,说不得就要栽在你手上。
啧啧,上次见你,还只是个蝼蚁般的人物,如今不过一两个月时间,居然连我都险些不敌。主公说得不错,段氏一族果然容不得任何小觑。”
丁渔没有开口,在没有搞明白状况之前,说多只会错多,他貌似平静地看着包长风,实则暗暗催动内力,试图冲开被封闭的穴道。
包长风盯了丁渔半晌,忽然脑袋一歪,怪笑道:“段公子好心性,你且慢慢冲穴,看看解开穴道后,可能挣开那几道铁链。哦,对了,令尊的一阳剑气指实在太过惊人,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传授给段公子,不过稳妥起见,我将段公子十根手指尽数折断,还请段公子见谅!”
说完他又转头朝张百兆说道:“张老二啊张老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家主公将金山银海交给你兄弟二人,你们却连自家人都管不住,还把你大哥的命都弄丢了,主公对你们很失望啊!”
张百兆此时已清醒过来,他身上穴道被制,脖子以下无法动弹,但他躺在地上,不停地以头抢地,大声道:“小人误了慕容大人的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但求包四先生念在小人兄弟二人奔走多年,为慕容大人效力的份上,饶了张氏一族,他们对商行之事绝不知情!”
“哈!绝不知情?”包长风哂笑道:“要是绝不知情,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何偏偏在那种时候被抓回来?”
张百兆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道:“包四先生,你是说……”
包长风不耐地摆手打断他,道:“好了,不要多问了,你看看,段公子与其它人都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这可不是我包老四的行事风格。”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唉,我包老四平生最喜说话,尤爱为人解惑,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几乎有问必答,还因此坏了几桩大事,是以主公和我几位兄长严禁我单独和人说话。那种一肚子话却不能说出来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啊!
时间一长,我实在憋不住了,有一回,我杀了个对手,忍不住就对着他的尸体说了个痛快,只可惜死人不会有反应,看不到他们面上或惊讶或恍然的表情,还是不够过瘾。不过那件事启了我,死人最能保守秘密,只要我与活人说话之后,把他们变成死人,岂非一举两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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