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风云突变,天地倾覆。
这个国家孕育着巨大的动荡变局,山雨欲来风满楼。
南党作为执政党突遭此变故第一时间便启动紧急预案,首要任务便是推举出一位代理首脑。
齐岱山的势力在南党内部盘综错杂,深耕数十年,呼声最高。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权宜之下,他毫无悬念地高票当选。
散会时他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一大群簇拥的朋党,故作沉重的表情中都隐隐透露着喜不自胜,仿佛是赌场里押对宝的赌徒,眼见着荣华富贵便要扑面而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卓君尧冷眼旁观着这名利场上的虚伪冷漠,看来大部分人已把瓦岭南山上的那具残骸抛诸脑后了,所谓人走茶凉,悲痛浮在表面,暗喜藏在心中。
南党必亡!卓君尧在心里下了定义。
这里已无一人愿与国之命运与共,所有人都在利用虚空的职权地位争名夺利,想掏空这个国家,中饱私囊。
……不,也许还有一人。
冷刚被下了牛一般的迷药剂量还被敲了一棒子,就算醒了也依然头晕脑胀,他倚在床上,听见卓君尧带回来的消息,久久无法回神。
“你怎么想?”卓君尧问他。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他依旧这么说。
卓君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了。
此刻躲在门外听墙角的两个人也严肃起来。
“君尧这么个表情就是要发火了,我上次非要拿糖当饭吃的时候见过。”谭珍娴压低声音解说。
“这头蛮牛!他怎么就这么死脑筋!”苏曼青对于冷刚的不开窍很是气郁,这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我原以为你是忠义,不曾想你竟是顽愚,我只问你,你到底是忠君,还是忠国?你到底是愿意只效忠一个人,还是愿意效忠这天下亿万万的百姓!”卓君尧忍不住质问道。
“你是为了天下百姓?”冷刚的声音更为讥讽,“你们只是内斗,为自己争名固利,一个个都想站上权利顶峰,贪纵富贵罢了!”
卓君尧沉默了一会儿,从内袋掏出一枚印章,反手将底印亮给冷刚看。
冷刚凑近细瞧,不由震惊,“你竟是……”
“没错。”卓君尧打断他的话头,“所以并不是人人都为了争权夺利,或者说,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都抛弃了自我私利。我们更愿意抛家舍命地去建立一种新的秩序,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铲除你所说的那些国之蠹虫。
而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齐岱山。
这些年来,我们都眼睁睁看着他在南党内部豢养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威胁到了南党的政权体系,而上峰的不作为,最终也导致养虎为伥……可悲的是,他是个奸吝狡诈之辈,利用职务之便,在党内大兴腐败之风,苦的却是缴纳苛捐杂税的黎民,大量财富都积累到了齐氏党羽的口袋里。”
冷刚垂眸不语,确实,上一任政权所奉行的怀柔政策还是太保守了,等反应过来时,这头党内的贪腐大老虎已经失控,无人可再约束他了。
“我们想做的,无非就是重建一个政治正确的领导团队,将这个国家再次导入正轨,让黎明百姓重享国泰民安罢了。只不过代价会很大……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当然,这是条稍有不慎便会自取灭亡的路,我不勉强,但凡你有一丝不愿,我便即刻送你离开,党内你是回不去了,你的失踪点太巧合,说不清楚,你若愿意同苏曼青双宿双飞,那么我可以安排你们先去南洋,等国内局势稳定……”
“别说了!”冷刚打断他,纠结的表情像是挣扎了许久,“……我愿意加入。”
卓君尧的眉目舒展了,他眼里流露出一种自信和笃定,仿佛他早就料到是此结果似的,从容地朝冷刚伸出手去,“那末,我代表北党临时政府欢迎您。”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冷刚话锋一变,卓君尧伸到半空的手一顿,突然有点搞不清他的路数。
谁知冷刚摸了摸后脑勺的鼓包,再想起他是如何被绑到了这里,还有苏曼青之前大胆到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举动,很严肃地要求,“请你的夫人离曼青远一些,曼青很单纯,我不想她被带坏。”
这话可把门口蹲守的谭珍娴给惹到了,她不敢相信这个榆木脑袋居然就这么直喇喇地编排起她来,“哎呀这个死木头!要不是我你都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一百次了!”
她顾不得蹲到麻木的双脚站起来就想冲进去跟他理论,被身后的苏曼青死死拽住拖走,“别去!别去我们不能暴露!你放心我不会听他话的,不会不跟你玩的!”
两个男人听着门口晰晰索索逐渐远去的吵闹都颇有些无奈,还是卓君尧率先开口,“我家夫人行事是荒诞了些,但心不坏,我带她向你赔个不是,放心,惩罚我一定是会惩罚的。”
***
嗯,拿糖当饭吃的小小娴要被狠狠地惩罚(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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