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突然晦涩的声音,暮色都压不住的明亮的眼睛……
十年前那具尸体,真正的灼娘子,还能在哪里?
武垣沉眸,也看向院子:“在你家。”
崔芄提袍跨过门槛:“嗯。”
武垣冲属下摆了摆手,让人去忙自己的事,也跟着进了院子:“你最近忙活的那副骨头架子?”
“尊重一点,那是一位姑娘。”
天色已暗,崔芄却一反往日习惯,将收在厢房的骸骨端了出来,摆在廊下石台,烛盏也多燃了几支:“十三郎不是有事要做?”
武垣一点没客气,崔芄做事的时候,非常利索的沏了壶茶,给自己倒了一盏慢慢饮:“不急,先看看你这的骨头架——姑娘。你怎么确定她是灼娘子?”
这不是别人追到城门求请的活,有主的?
骨头已经拼好穿线,崔芄再次仔细观察,颌首笃定自己没看错:“左小臂,右腿骨都曾有骨折,十二三年前受伤,床上躺了两个月,半年才痊愈——你看这里,颜色比周围浅一些,有雾状,这是骨痂,骨折后痊愈的标志。”
武垣看明白了:“若是如此,她左手食指和右手小指,右脚小指都……”
果然有!拿过的屠长蛮的信件一一比对,竟然全都对得上,一丝都不差!
崔芄:“信上说灼娘子因为病情,摔倒比别人多,经常碰伤头,但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她只是破过头皮,并没有伤到骨头,骸骨表现应该是颅骨浅表有擦搓痕迹,但很浅。”
武垣看到了,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分不出这是擦搓痕迹,只认为这骨头长得粗糙了一点,或者下葬又被起出,摩擦伤到了。
崔芄继续比对来信信息:“腰椎伤过,有骨刺,左侧槽牙缺了一颗……”
仍然对得上。
“说到牙齿,”崔芄仔细看了看,“磨牙全部长齐,所有牙齿仅牙尖顶和边缘部分稍有磨损,智骨尚未萌出,她的年龄一定不超过二十岁。”
武垣:“看齿也可知龄?”
“当然,”崔芄目光仍在骸骨上,“佐以看骨,估测会更精确,比如她,颅顶矢状缝尚未愈合,肱骨桡骨掌骨骨垢愈合,胫骨腓骨骨垢未愈合……这是一具正在成长的年轻身体,年龄大约在十四到十六岁。”
再由肱骨胫骨推测身高,也与屠长蛮信中调查的差不多。
相仿的年纪,相似的伤病痕迹,差不多的身高,怎么看都有点微妙。
世间会存在两个一样的人,有差不多年纪,差不多的骨折又痊愈的痕迹?巧合或许存在,但办案时,最不该信的,就是巧合。
武垣面色凝肃:“城门口拦住你的那个人,当时怎么说的?”
崔芄:“那位老者姓王,追我追的很急,说手上有其它难事突发,必须得赶去处理,签了契付了订,就急匆匆离开,约定好半月后来见,对尸骨说的倒是不多,只叹其年轻可怜,请我务必手轻怜惜,他甚至连男女都没来得及说。”
武垣:“但你知道这是个女子。”
崔芄:“看到尸骨就知道了。”
男女骨骼相差量多,光是盆骨就足以鉴定性别。
“——年轻女子,且无分娩伤疤,没有生育行为。”
“半月后来见……也就是说,没有办法找到这老头问话了。”武垣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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