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
会议于当晚十点召开。沙姆龙、加百列、基娅拉由于气候原因受了延误。他们从本·古里安机场匆匆忙忙地乘车赶来,到达的时候只剩下两分钟休整的时间。此时一位副官却告诉他们,总理先生要迟到了。显然,他那脆弱的政党联盟又发生危机了。因为,他办公室外接待室里的气氛,犹如灾难过后的临时营房。加百列在里面找到了至少五名内阁官员,每一位都被扈从和爪牙包围着。他们互相吆喝着,犹如婚礼上吵闹争执的七大姑八大舅,空气里弥漫着香烟的雾霭。
那位副官陪着他们来到一间保安和情报人员专用的房间里,然后关上门出去了。加百列摇着头。
“以色列正在行使民主啊。”
“相信我,今晚还算清静的。往常更糟。”
加百列一屁股坐倒在一张椅子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两天没洗澡换衣服,他的裤子已经被波尔图-布列斯特墓地的尘土弄脏了。他把这事告诉沙姆龙,老头儿一笑。“阿根廷的泥土只能让你的消息更为可信。”沙姆龙说道,“总理这个人就吃这一套。”
“我以前从没向总理汇报过,阿里。我最起码应该先洗个澡。”
“你还真紧张了。”沙姆龙似乎被逗乐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你为什么事情紧张过呢。你到底还是个俗人。”
“我当然会紧张。他可是个疯子。”
“其实,我和他的脾气很像。”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能给你个忠告吗?”
“想说就说吧。”
“他喜欢听故事。给他讲个好听的故事。”
基娅拉坐在了加百列的椅子扶手上。“就用你在罗马给我讲故事的调子,讲给总理听。”她用低回的音调说着。
“当时你躺在我臂弯里,”加百列应道,“据我看来,今晚的汇报还是比较正式的。”他微笑着又补上一句,“至少我希望是。”
直到午夜将近,总理的副官才把头探进屋里,宣布总理老爷终于要见他们了。加百列和沙姆龙站起来,朝打开的房门走去。基娅拉依然坐着没动。沙姆龙停下来,转身面对着她。
“你在等什么?总理要见我们了。”
基娅拉睁大着眼睛。“我只是个假情侣、女特工,”她抗议道,“我可不会去向总理汇报。上帝啊,我连以色列人都不是。”
“你冒着生命危险保卫过这个国家,”沙姆龙平静地说,“你完全有权利站在他面前。”
他们走进了总理办公室。房间很大,出人意料的朴素,除了写字台周围的一小块地方亮着灯,其他地方都很昏暗。勒夫不知怎么比他们先到了一步。他那骨骼嶙峋的秃顶在昏暗的灯下闪着光,长长的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托住了充满挑衅的下颚。他不情愿地站起来,毫无热情地同他们握了手。接着,沙姆龙、加百列、基娅拉都坐了下来。破旧的皮椅上依旧存着别人的体温。
总理只穿着件衬衫。经过漫漫长夜的政治斗争,他看起来很疲倦。他同沙姆龙一样,是位不知妥协的斗士。在以色列这么个又千流万派又桀骜不驯的弹丸之地,他竟能施展统治手段,这实在是个奇迹。他的目光立即盯上了加百列。沙姆龙对此很习惯一一也恰是加百列的外表打动了沙姆龙,使他下决心招募加百列加入了“天谴”的行动。加百列是个很惹眼的人物。
总理同加百列曾经见过一次,尽管当时的情形大不相同。1988年4月,当时的总理正担任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长。那天,加百列和一群突击队员闯进了突尼斯的一幢别墅,就在阿布·吉哈德的妻子和孩子面前刺杀了他。此人正是巴解组织的第二号人物。当时总理就坐在一架特殊的通讯飞机上,飞行在地中海上空,而沙姆龙就坐在他旁边。通过加百列唇边的麦克风,他听见了刺杀的全过程。刺杀完成后,他还听见加百列利用珍贵的几秒钟时间安慰着阿布·吉哈德的妻子和女儿——当时她们已经歇斯底里了。加百列后来还拒绝了授予他的嘉奖。此刻,总理想知道那是为什么。
“我认为接受嘉奖是不合适的,总理,考虑到当时的情况。”
“阿布·吉哈德手上沾满了犹太人的血。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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