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年见她攥在手心里左右端详,上前一步自行取回三寸匕首放入靴中:“别惦记,给你见识见识已是破例了。”
叶思蕊愣了愣,她是不是退化了,为什么祁修年总是能一眼看到她心里的小阴谋呢?
她望天反省……敌人太狡猾,此地不宜久留,打了人抢了匕首立马走人,否则还没抓住敌人的弱点,自己就先成了待宰羔羊。
祁修年暴露席子恒的行踪确实有目的。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然这个比如对席子恒有些不公,但祁修年办事的准则便是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会埋没一个人才。席子恒也许现在清心寡欲,但保不齐官场这只大染缸里的诸多诱惑,曾经那些清正廉明的官员如今也腐败了不是吗?人无完人,贪婪是人性中避无可避的硬伤。当官员的注意力转移到皇上身上时、只会花心思关注皇上的喜怒哀乐的时,那此人基本算是堕落了。而当祁修年在观察每为官员的一举一动时,他们同样也在揣摩自己的想法。席子恒这一出京,官吏们必会猜到席子恒是皇上派出的暗访之人。席子恒在浑然不知的情形下,也定会受到贪官污吏各种形式的贿赂。暴露其身份,一来看席子恒的人品;二来数清官员的栽赃手段。而祁修年所派遣的第二支暗访人马,即刻尾随其后,一环套一环,彻底整顿朝纲。
正在此刻,小路子风风火火前来,先是看了叶思蕊一眼,随后请祁修年借一步说话。祁修年与小路子走入花园僻静处,小路子便向祁修年禀报了关于小凳子的调查情报。后宫名册中确实有小凳子这位太监,去年三月入宫,起初在御花园前院打理花草,但由于打翻了某宫的盆栽挨了五十大板,因表现平庸为人胆小,不曾受过重用。今年四月,小凳子调入御厨房打杂,其间出宫探亲一次,回来后便留在祁修年身边侍奉。
但重点来了,小路子找到曾管理底层太监的内勤总管在一旁认了人,此人并非真正的小凳子。小路子为谨慎起见,彻查了后宫太监名册,暂时无其他不明失踪人口。由此可见,掉包入宫的可能性很大。
祁修年起伏不大情绪的神色中带上一分不屑,或者说他一早便对小凳子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未料到这小子忤逆犯上,居然买通太监混入后宫禁地肆意妄为。
小路子越想越后怕,忽然跪地咚咚磕响头:“是奴才的失职,主子罚奴才吧!”
祁修年坐在庭院中,拈起一只树叶在手中把玩,任由小路子自行磕头抽嘴巴,奴才做错事是该受罚的,若不罚怎会长记性。
待小路子抽得自己满眼冒金星时,祁修年才扬手作罢:“假太监有的是机会向朕下手,却迟迟未动,看来他的目的还未达到。”
小路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地愤愤道:“他跟宫中那些阿谀奉承的奴才大不同,奴才算是看走眼了!喜欢假太监的直脾气,原来真是个奸细啊!”
祁修年眸中掠过一丝惋惜,他原本还打算让小凳子加入第二只暗访彻查的队伍,偏偏是个不可用之人。
祁修年只是未搞清假太监混进宫的缘由,或者是时机尚未成熟。祁修年与小路子交头接耳一阵,按兵不动,看假太监究竟想得到何好处。
……叶思蕊见两人走了很久,心里确实有些不安,只因为小路子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大有学问,或许她的假太监身份已曝光,但她也敢肯定小路子还没查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安排了好了出宫后路。一条非常隐蔽的出宫捷径,从皇上寝宫到暗门路径皇太后寝宫正后方。据叶思蕊观察,小门藏匿在爬山虎藤叶下,应该是皇太后私自找人打通的小门,具体出宫做什么咱就别多问了。总之一个准则:一旦状况有变,她打了人就跑。
此时,祁修年独自一人走回御书房,从神色倒是看不出太大端倪,而后急如既往地批阅奏章。叶思蕊不动声色,伫立祁修年身后侍奉,也没问小路子去哪了。
御书房内寂静如云,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过了半个时辰,小路子显身御书房,脸蛋的红肿还未消,他一眼都不看叶思蕊,跪身禀告:“主子,一万两黄金已送往西侧门外,放置在门旁的一只小轿子中,为掩人耳目并未加派人手看护,三更天会有侍卫送出城。”
祁修年有一搭无一搭的应声:“下去吧。”他心里暗自无奈,小路子是真傻还是怎么的,把话说的这般明显作何?他只是揣测了一句,为财或为权。小路子便急于揭开假太监的真实嘴脸,不过祁修年明白小路子的心意,也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叶思蕊当然不关心银子的事,她只是觉得好笑,一万两黄金放在门口无人看管,而西门就是奴才们进出频繁的侧门,丢了也活该。
祁修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揉了揉太阳穴,但眩晕感极具加重,那种不适感来得莫名其妙,浑身无力昏昏欲睡,他不由看了叶思蕊一眼:“你先出去,朕要睡会儿。”
虽然祁修年掩饰得很好,但叶思蕊还是看出他脸色的转变,药力发作了?嘿……叶思蕊领命离去。有仇不报非好女,祁修年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招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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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这是找死
祁修年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但眼皮如灌了铅似的睁不开,就连早朝都停了。此事惊动了皇太后,御医纷纷入宫替皇上把脉诊治,后宫即刻呈现在一片惶惶不安之中。
祁修年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天,叶思蕊却无法太靠近祁修年,所以只得站在门外看热闹。祁修年自小身体强壮从未闹过大病,而一群御医断定皇上有轻微的中毒迹象,但皇上所食用的每一道膳食亦是层层把关,问题不该出在食物上,所以各个心神不宁,愁云密布。
小路子取得药方,日日亲自去膳房监管煎药,对叶思蕊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甚至几日来未跟叶思蕊说过一句话。
叶思蕊又开始反省,是不是毒药引子放太多了?不会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吧?……哦吼!
罢了罢了,祁修年这次病得不轻,还是赶紧追席子恒去吧。她想到这打算收拾包裹走人,但小路子突然叫她进寝宫侍候,叶思蕊只得掉转回头,一进门便见到脸色惨白的祁修年。
夜深人静。
祁修年倚在床榻上,昏暗的油灯映衬在他憔悴的脸颊上,往日的朝气减退八分,他手中持着奏折,有点病入膏肓还再废寝忘食的模样。而这一幕,叶思蕊居然有点看不下去,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他这一病倒耽误了指派第二只暗访队伍的进程,现在追赶席子恒有些迟了,再说严重点,席子恒有可能已遭人陷害。
祁修年咳嗽两声,微起了起身,他深邃的眸落在叶思蕊脸颊上。十日来,假太监并未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中毒之事祁修年知晓与假太监脱不了干系,可未向太医说出实情,他只是好奇,他们之间是何种咒怨会令假太监这般恨之入骨呢?
“奴才给皇上配副治病的药引吧,若皇上敢喝的话。”叶思蕊率先开口,她不想真弄死祁修年,主要对席子恒没好处。
此话一出祁修年更不解,故作调侃道:“解药还是毒药?”
没等叶思蕊接话,小路子忽然没规没矩的冲进门内,攀附在祁修年耳边窃窃私语,祁修年神色骤变,支撑摇摇欲晃的身体站起:“席子恒掐死了青楼姑娘?!”
“正是,席子恒已认罪,证据确凿,十日后问斩。”
祁修年则是沉默不语,他料到定会有不法之徒阻拦席子恒的彻查行动,只是未料到某些人会猖狂到这般地步,最荒谬的是,居然还逼得席子恒认罪伏法了?
叶思蕊忍了忍,却见祁修年一幅不急不缓的神色,她心头一紧顿时站起身:“席子恒不可能杀人,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祁修年与小路子同时看向叶思蕊,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焦急,祁修年见状反而悠哉浅笑:“国有国法,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你为何如此激动?”他故作无奈的叹口气:“朕看错了席子恒,若品行端正怎会去那烟花之地。”
“皇上!这事有蹊跷,席子恒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酒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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