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雕刻太子题写的“文溯阁”,字迹苍劲有力,气势磅礴,颇有大家风范。
汉白玉碑体通透无瑕,乍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在阳光照耀下极为刺目,折射出赤橙七彩虹芒,恍如光怪陆离的海市蜃楼。
吉祥眼力比常人敏锐数倍,她一眼看去险些失明,忍住头重脚轻的眩晕感,额头靠在裴砚舟后背缓解不适。
裴砚舟感觉到她身体颤栗,不顾旁人眼光将她揽入怀中。
然而此刻没人留意他们。
祁隆心潮澎湃揭开石碑,论资质他不是皇子中最出众的,但他习得一手好书法,太傅与父皇都赞不绝口。
他正等着山长给予肯定,忽觉眼前发黑,抬头看到天边燕雀乌泱泱飞扑下来,狠绝之势像要将他拆骨分食。
祁隆还在自满百鸟朝凤的祥瑞喜兆,突如其来的危险让他大惊失色,心里猛然掀起惊涛骇浪,双腿颤抖着寸步难行,脚底也像被钉死在地上。
“保护太子!”司南絮身疾如风将祁隆拽离,就在下一刻,尖锐嘶鸣的燕雀密密麻麻朝石碑冲撞。
它们像受到灭顶刺激,不顾死活疯狂啄击撕挠碑面,撞到泣血的雀鸟尸体一层层摔落在地上,飞扑而来的燕雀仍在前赴后继撞击。
郭巍的奉承话已到嘴边又咽回去,他和罗志远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被赶来营救的侍卫们撞倒在地上。
“山长,小心!”裴砚舟一手抱住吉祥,一手搀起恩师躲避燕雀袭击。
众人何时见过这等奇异天相,直呼怪哉。
学子们恐慌抱头逃窜到角落里,夫子和堂长互相帮扶踉跄退离。太子躲到司南絮身后不敢抬头,随行官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盘旋在半空的燕雀尖叫嘶喊,平日看起来温顺的瑞鸟,此刻狰狞凶狠如食人鹰鹫。
侍卫们挥剑狂乱砍杀,漫天飘散血雨,触目猩红。
裴砚舟将山长扶到路边坐下,飞快扯开锦袍将吉祥护在怀里:“莫怕,有我在。”
他隔着衣衫轻抚她后颈,掌心那股暖意熨贴肌骨,融化了心底的冰冷。吉祥小脸埋进他胸膛,侧耳覆上白如雪的里衣,呼吸着淡雅幽香缓过气来。
“大人……”她闭着眼轻叹一声,脸颊慢慢恢复了血色,双手不由自主环住他腰身。
这个扭捏的书呆子,还是被她抱入怀了。
吉祥头脑晕沉跟自己打趣,稳住杂乱不堪的心绪,放松感受此刻宁静。
裴砚舟宽阔的臂膀为她遮挡血雨,隔绝了耳边惊心嘶鸣,逐渐想起眩光刺伤眼睛的情景。
石碑折射出彩虹般的锐芒,她从未见过那样强烈的光束,难道雀鸟和她一样,眼睛受到刺激才会反常袭击?
裴砚舟凛然回头直视司南絮,他杵在原地护着太子像是无暇施法。但诡异的是,那群燕雀都像疯魔一般,撞得血肉模糊也不后退。
那座石碑到底有何玄机,竟使燕雀发狂宁死冲撞?
全天下的雀鸟仿佛都奔着石碑袭来,侍卫们刀剑再快也杀不完。
不知过了多久,石碑被燕雀撞得裂纹丛生,轰隆一声,整块碑面碎成灰屑骤然坍塌。
扑棱棱,燕雀完成使命展翅飞回晴空,猩红血雨随阴霾散去,阳光重又照亮四方。
学子们踩着满地雀鸟尸体爬起来,搀扶夫子和堂长察看伤势,郭巍和罗志远惊魂未定,趴在地上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怦嗵,怦嗵,吉祥的心跳声趋于平稳。
她试探地眨了眨眼,那片七彩虹芒被雪白覆盖,渐渐看清了眼前整洁的里衣。
裴砚舟纹丝不动任由她抱着,别看他身形清瘦,腰虽窄却有劲儿,掐都掐不动。
吉祥悄然抬头看他微滚的喉结,俏脸腾地涨红,蜷起手指头不好意思掐他了。要不是裴砚舟及时护住她,说不定眼睛都要瞎了,怎能趁人发善心占便宜呢。
不过他身上暖暖的好舒服,愿意给她抱就多抱会儿吧。
裴砚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默念律法无视心中悸动,平静看着飞灰缭绕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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