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之中,冷鹰和宁行空大着胆子,将那白骨收拾好。只见那些箭支上面都发黑了,知道上面有剧毒,都十分小心。
春雨下了一整夜了,此时已经快天明了,正是春寒最浓之时。
此时不宜下葬,便等明日天晴再说。
莫允离望着乔公公,她回想起路上乔公公的几次欲言欲止,回想起他的眼神和叹息,终于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乔公公的故地。
“乔公公,您不是从小就入宫的么?”莫允离惊讶地问。
乔福田吸着烟袋,火光一闪一闪,他的面孔也明明灭灭,望去跟平常迥然不同,多了几分沧桑感慨。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带着如丝愁绪。
乔公公望着莫允离,只觉得在这潮湿黑暗的客栈里,她仿佛一朵清丽的幽兰盛放着,望着她,便觉得心情平静了。
乔福田淡淡地说:“不是。我啊,当年犯了罪,为求免死,才自愿净身入宫的。”
莫允离望着他,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和善的老人会有这样的过往。
“是什么样的罪?”宁行空在一边问。
乔福田看着他,吸了一口烟袋,盯着他目光有点冷道:“你猜猜看。”
宁行空不可察觉地一颤,大家也觉得空气瞬间有点冷。
上官冷鹰摸摸胳膊道:“乔公公,你又在吓唬人了!俺被你吓着了!”
乔福田哼了一声:“没出息。你们想到哪里去啦?”
他又咂吧咂吧了烟袋,火星一亮一亮的,道:“我跟死在那里的两个家伙,当年在这里做此山是我开的劫道生意。”
大家都惊讶地望着他。
上官冷鹰道:“原来你是山大王啊!”
莫允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公公,这客栈是你们的据点吗?”
乔福田赞赏地看着小公主:“公主果然聪明。是的。这客栈到底建于何年何月,我们也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它就挂着青青客栈的招牌。这附近的村民也说不上这客栈有多么古老。我和两个兄弟搬进来,重新粉刷了一番,就开张了。”
莫允离十分好奇,接着问:“大家为什么放着官道不走,要走这条小路,然后来到你的客栈?”
乔福田呵呵一笑道:“我们当然有办法了。就像现在这样的天气,我们最喜欢了。我们在路口砍倒两棵树,挡住大路,再竖个路牌,武媚娘生意就有了。”
莫允离听他说的这么老练:“您原来真是个大盗啊!”
乔福田叹了口气:“是啊。因为之前犯了事儿,我们逃到这里来的。本来隐姓埋名,也许就能逃脱律条了,但是人心不足啊。跑到这儿来,坐吃山空,没多久,我们就决定去这客栈里干无本生意了。”
裴媛道:“然后您就被先皇捉住了?”
乔福田哈哈点点头道:“是啊,真是天要灭我啊。我们开始也规规矩矩开了几天客栈。刚瞅准了一只肥羊要下手,就落在了先皇手里。”
莫允离忽然说:“您后悔么?”
乔福田笑了:“后悔什么?跑了还重操旧业被捉么?后悔,可惜后悔也没用了。跟着先皇进宫吗?那我不后悔啊。我是头领,捉到了就要认。他们是从犯,也被关进大牢,判了几年。我十几年后找过他们,可他们杳无音信。那时候想着没消息也好。没想到原来他们又回到客栈,还死在了地洞里。”
沈幽幽一直待在那密室的入口,仔细观察。听到这句话,她转头对大家道:“密室里的机关,应该跟墙壁相连的。”
她望着上官冷鹰微笑道:“冷鹰,你幸亏在上面待着,没有下去。否则,你若伸手去摘那宝石,恐怕也凶多吉少啦。”
冷鹰吓得一哆嗦:“哇,这地图藏着什么杀机啊。这根本不是宝藏图啊!”
莫允离叹了口气说:“确实是宝藏啊!不说那银粉刷过的墙壁,单是那些宝石,就价值连城。若没有起贪婪之心,也触发不了机关。密室里是一幅古九州之冀州的分野图。”
“那是什么?”大家都疑惑地望着她。
莫允离慢慢说:“按①《尚书禹贡》所说,九州乃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和雍州。”
沈幽幽道:“这里便是古冀州的所在,这我知道。古冀州的范围相当于现在的直隶和山西两省。分野是什么?”
裴媛道:“②古人讲天空中的星辰,与地下的州府相对应,这便是分野。”
莫允离和裴媛对视一眼,她们都想起了当初学制图六体的时候,裴世光说画地图还要懂天文。大家问为什么,裴世光跟孩子们胡诌说,因为下知地理就要上知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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