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罗汉岭北坡。
断崖之下的草木,因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产生的巨大风压而向四面八方倒伏,轰鸣的机械噪音也使得机舱内的人必须用吼声来传递消息——
“降落条件不足!你们都得用速降绳下去!”
“什么?!”瞪大了眼掰开降噪耳机,高仁以为自己听错了。
“速降绳!这个!”
军用直升机的副驾拽过勾在机舱舱顶、两指粗的速降绳,递向高仁。可看跟前的人眼神发直,面露难色,明显不知道怎么用,只得手把手的教:“你把这个绕到腰上!抓住这!脚勾住这里!然后从这——”
对方一脚踏在机舱口边缘:“下去!”
“……”
恐高如高仁,哆哆嗦嗦的探头朝下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距离直升机将近三十米高的坡面上,身穿消防、公安、救援制服的人们,一个个看着比栗子还小。除了星点被手电照亮的区域,周围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他简直欲哭无泪,心说祈老师,你招我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说明白,咱干个法医还得玩蹦极啊!
足足做了十分钟心理斗争,高仁才颤巍巍的抱着绳子,挂好安全扣,倒着趴在直升机舱口,眼一闭心一横,出溜一下顺绳子落了下去。就听耳边“呼!”的扬起一阵劲风,宽大的制服外套兜满上升气流,瞬间膨胀得像气球一样。
然而离地面还有十来米高的时候,不知因何缘故,“咔”的一下,绳子卡住了。高仁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直升机又飞不稳,忽忽悠悠来回晃荡,给恐高的人吓得双眼紧闭,死命的抓着绳子。
吕袁桥正跟底下等着接人,见高仁突然吊在那来回晃荡下不来了,心忽悠一下提了起来。让高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本来就恐高。稍作判断,他抬手拢在唇侧,高声喊道:“高仁!把扣解开!往下跳!我接着你!”
“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哪个啊!”
高仁一张嘴,立马喝了一肚子风。虽然时值盛夏,但夜间山里温度低,山风被螺旋桨高速带起,力道强劲的吹透衣料,令他短短几秒竟产生了冻僵之感。
“挂大腿根上那个!”
吕袁桥的声音哪能压得过螺旋桨,好在彼此间的距离不算太远,勉强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早知道会这样,他接到出警任务该先去局里接值班的高仁,然后跟救援队的一起从断崖那挂滑索下来就好了。本来听说后面来的人员都搭直升机过来,他们先到的这波还有点小羡慕,不过看看高仁的境遇,大概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还好我没上直升机”了。
高仁摸索着解开安全扣,这样一来他就全靠两只手抓着绳索了,好在多年前练体操练出来的肌肉还没完全流失,臂力够,能抓得住。可直升机上下起伏,绳子画着圈的荡,下面什么样也看不清,他始终下不定决心松手一跃。
“跳!高仁!跳!”罗家楠也过来了,张着手跟底下准备接人。这时又有几个人陆续往过奔,准备帮忙。光吕袁桥一个在底下接着,哪有那么大的准头,三四层楼高,万一摔了,绝得断胳膊断腿。
眼一闭,牙一咬,高仁鼓足勇气松开了手。本来是冲着吕袁桥站的位置往下落,然而就在他松手的瞬间,直升机猛地一颠,绳子大幅一荡,“唰”的给他甩离既定的方向,圆滚滚的一坨,朝树杈突兀支棱的灌木丛飞去。
“高仁!”
吕袁桥声都变了,拔腿就往过跑。虽然没几步远,可紧张得心脏快从嘴里蹦出来了。就高仁那分量,加上离心力产生的加速度,要是扎树杈上不死也得进ICU。
好在,好在灌木丛那边有个人挡着,不过还是被出膛炮弹般的冲力砸了个趔趄,连着高仁一起“咕咚”倒地。紧跟着一堆人冲上来七手八脚的给俩人拽起,吕袁桥一边给高仁拍土拍树枝,一边胡撸他伤没伤到骨头。
“没事儿没事儿,就搓破点皮儿。”高仁甩甩手,转脸朝被自己砸一跟头、面上却没有一丝埋怨的杜海威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杜老师,砸疼你了吧,我胖。”
“没有,你不胖,肌肉挺结实的。”掸去裤子上的浮土,杜海威转过身,指间跟变戏法似的翻出个黑色的夹子,递向刚刚跑过来的祈铭,“祈老师,刚在上面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把马尾盘一下吧,这到处都是树枝,别挂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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