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刚想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参与狩猎,只是前去南山围观狩猎,话到了嘴边,却是蓦地一怔。
是了,南山上除了皇家饲养供于狩猎用的禽兽外,近些年又添了不少野生的猛兽。
去年狩猎时皇上还狩到一只银虎,若是皇后在南山被猛兽所食,九千岁便是权势再大,又能拿一只猛兽牲畜如何?
镇国公望着林瑟瑟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笑道:“为父自然是会当心猛兽来袭。”
纯妃见他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唇边的笑意柔柔,又与李氏说笑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瑟瑟来的太早,皇帝约莫还有半个多时辰才到,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高位,困得双目发直,脑袋也一点一点的,似是小鸡啄米。
身为皇后她不能失仪,只能板正着身子,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喂,上次的事情,你还没有谢过本公主。”
林瑟瑟都没抬头,便听出这嚣张跋扈的声音出自谁了,敢对着当朝皇后如此无礼,除了那个被宠坏的景宁公主,又还能有谁?
她理都没理嬴非非,只将这话当做耳旁风,自顾自的阖上双目养神。
嬴非非见她不说话,将自己当做空气一般,顿时有些恼了。
她昨日去找皇兄时,正巧听到皇兄与人谈论景仁宫走水一事。
听闻那个纵火的太监自裁于地牢之中,临死前良心发现在墙面留下血书,道皇后是清白无辜的,她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皇后。
她觉得有些愧疚,上次皇后在御花园中被人污蔑,她明明知道皇后清白,却因为认定皇后心恶,想让皇后受些责罚,便眼睁睁的瞧着皇兄责令皇后。
虽说后来她也为皇后证明了清白,但那也是情非得已,她本想着寻个机会与皇后和解,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谁料皇后却理都不理她。
嬴非非蹙着眉头,杏仁脸上满是疑惑:“皇后你怎么不理我?”
这次林瑟瑟开口了,她抬眸瞥了嬴非非一眼:“原来公主是在与本宫说话,本宫听着那声‘喂’,以为公主是和哪个宫婢下人说话呢。”
嬴非非虽然大大咧咧,却并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这话中的嘲讽,她涨红了面颊,憋了半晌,从齿间憋出一句:“皇后娘娘,上次的事情,你还未谢过我。”
这声‘皇后娘娘’算是向她服了软,林瑟瑟也没再较真,笑着抬起头:“多谢公主上次替本宫解围,若是公主不嫌弃,往后可来坤宁宫找本宫喝杯茶。”
往日皇后小心讨好嬴非非时,嬴非非总端着一副公主的架子,如今林瑟瑟对她敷衍冷淡,她反倒像是牛皮糖一样粘上了林瑟瑟。
两三句话下来,两人便熟络起来,嬴非非小脸皱巴巴的,对着她抱怨道:“我即将及笄,皇兄不知哪根筋搭错,竟要比武招亲为我挑选驸马,我一点都不想嫁人,讨厌死皇兄了。”
林瑟瑟闻言只是笑了笑,敢如此大刺刺的指责皇帝搭错筋,约莫也只有嬴非非这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了。
可惜嬴非非不知,这场比武招亲,不过是皇帝利用‘驸马’的头衔身份,靠联姻拉拢人心,暗中培养发展自己的势力,意图与九千岁抗衡罢了。
而那个赢得擂台的驸马,乃是平阳侯之子高畅,表面君子做派,私下却是个服用五石散的瘾君子,与公主完婚之后,动辄便拳脚相向。
皇帝收到公主要求和离的诉状,也只是找借口搪塞过去,不久后公主怀有身孕,高畅起初有所收敛,几月之后又原形毕露,不慎将公主打至小产。
公主再次请求和离,皇帝依旧充耳不闻,公主彻底心灰意冷,于初春深夜投湖,最终沉溺而亡,殁年十六。
林瑟瑟望着坐于身旁一脸单纯天真的嬴非非,心中只觉得有些惋惜。
她正想说些什么,一个身穿靛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笑吟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她怔了怔,有些认不出面前这人是谁。
许是男人瞧出了她的怔愣,贴心的提示道:“微臣与九千岁乃是至交,知晓九千岁生辰,微臣特意请旨,从边关昼夜赶回。”
林瑟瑟终于认出他了,能毫不顾忌的说自己和九千岁是至交,又从边关赶回,那便只能是陆家长子龙骧将军——陆想。
陆家和司徒家是生死之交,陆想与司徒家的两个兄弟关系也甚是亲密,在司徒家出事后,陆家并未与司徒家撇清关系,反而还跑前跑后的寻找证据证明司徒家的清白。
司徒声入宫之事,并没有隐瞒陆想,陆想也没有因为他成为宦官阉人便有所嫌弃,对外更是从不掩饰自己与九千岁是至交好友的关系。
林瑟瑟对他微笑:“原来是龙骧将军,上次一别,也有一年多未见,将军沧桑了不少,倒是让本宫有些不敢认了。”
说罢,她又道:“将军若是还未见过哥哥,本宫可命人代为寻找哥哥前来。”
林瑟瑟知道陆想肯定已经见过司徒声,她说这话时,并未像是在旁人面前一般,称呼司徒声为九千岁,而是声声亲切的唤作‘哥哥’,便是是告知陆想,自己和司徒声的关系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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