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倒是没有昏睡太久,他第二天下午就撑开开了眼皮,之前剩下的半口血还卡在喉咙里,他咳出来、漱了口,就感觉好多了。
“邹吾呢?”他迷迷蒙蒙的,还有些昏迷前的记忆。
可翠儿哪里敢说什么,只道,“殿下您晕过去之后巢将军来了,外面是赤炎军和咱们的一起值岗,武烈侯应该是在中山城自己的小院里。”
辛鸾眉心一蹙,大致也猜出发生什么了,“那你代我跑一趟罢,告诉他我醒了,现在没事了。”
翠儿明显为难,“这消息我恐怕传不出去,外面赤炎军看得严,不让您身边离了人。”
辛鸾:……
他胸口烦恶,无奈道:“那你去传我的钧令,说我醒了,开内部会议,事关祭神大典和吏治整顿,你让他们都过来。”
翠儿有些犹豫,还想说什么,辛鸾立刻虚弱着口气堵上她要开的口,“赶紧去吧,我死不了的……”
他知道昨天肯定是吓到邹吾了,他昏迷前那口血自己也看到了,是挺吓人的,他很想安慰邹吾一句,只是自己登时就没有了意识。
但是辛鸾还是低估了巢将军,这消息立刻被巢将军挡回来了,说“会议可以延迟到明日,殿下还是先好好养身体;您苏醒的的消息臣会告知外面,免得众朝臣忧心。”
辛鸾:……
既然他说了会告诉邹吾一声,那他就不跟老将军掰手腕了罢。
翠儿也问他:“您身体不好,还要去祭神大典主持吗?”
辛鸾神色淡淡地翻书,拿药当水喝,“不能不去啊,布告都已经发出去了,我若因为这点小病小灾就不出来主持祭祀,朝堂和民心都会浮乱的,以为我病得起不来了。”
“那殿下知道是谁这次害您嚒?”
“嘘——”
辛鸾将手指放在唇边,抬起目光:“翠儿,记着,没有人害我,我只是劳累过度罢了。”
翠儿讪讪,垂下头,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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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钧台宫把您叫去的那么急,都说小太子得了急症,这什么急症能那么急啊?听说到现在整个钧台宫还是封得里三层外三层……”
药壶噗噗地响,时风月脸上带着面纱,额头上满是汗水,在闷热潮湿的煎熬中垂着眼眸,满眼愁云。
“已字床的病人怎么样了?你去看看,还发热嚒?”
“师傅,我刚看过了,烧已经退了!”
时风月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看身边这个从西南就跟着自己的小徒弟,低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那天来抓药你不是亲自过的手?别胡乱着好奇了,他不是急症,就是中毒。”
果然!
那少年一边给自己扇风露出吃惊表情,难以置信地压住声音,“可是谁下毒的啊?谁这么大胆连太子都害?!”
时风月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小太子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谁害的他们,我怎么知道这个?行啦,让你去衙门里上报现在病患越来越多,医药不足,你报上去了没有?怎么好几天都没有答复啊?”
少年抹了一把汗:“去了去了,我这两天都催好几天了,但是他们衙门总说最近都忙着祭神大典,上报要比平日慢,让我们等着。”
时风月回头看了眼一排排的病人:这些病人很多都相互认识,除了几个重病的,其余几位还热火朝天地打着扇子说话,说要不要在医署里搭个赌桌什么的?
从一个月前始,医署就陆陆续续都是这样的病人,许多最开始只是身上长了红斑,发热,咳嗽和呕吐,时风月给他们开两副药就回去了,可也陆陆续续有吃了药也不见效的,拖得病势愈沉,且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她有不详的预感,按说春夏之交换季、暑湿交织容易染病,那这个时段应该过去了才是,为什么病情反而愈演愈烈了?今日的情状,让她很难不去联想十五年前西南的大劫难。
“再去催一催。”时风月心头发虚,拈开药壶的盖子,灼热的水汽立刻扑了出来。
她现在后悔几天前没有跟邹吾说这件事了,第二天她再想去钧台宫,巢瑞将军那里就传了口信说有军医接过了太子的诊;她想给邹吾飞鸽传信,结果徒弟说几天前各部衙门就为了筹备祭神大典把百姓人家的信鸽等飞禽全部征收了;她想上中山城直接找邹吾,结果中山城城门不知是不是武道衙门都统被撤的缘由,居然是由巨灵宫的禁卫节制,比往日更严,守门人甚至似笑非笑地说,“别进了,现在武烈侯风头正盛,所有人都说要找他,他的门户盘查只会比我们这里更严。”
时风月:……
祭神大典和垚关封赏当前,下山城的时风月只有举步难行,心中怎是个焦灼了得?她擦了擦汗,满心无奈,只能吩咐自己的徒儿:“你再去衙门口催一催吧,就说病人太多了,若是还不能上报到巨灵宫的御医监,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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